颜书语看着雪白的梨花和兔子灯,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有些累,是时候需要睡上一会儿了。
等人彻底睡着的时候,小姑娘睁开了眼睛。
“长宁,其实你都忘记我的模样了。”小姑娘换个姿势,将人抱在自己怀里,拂开她额间发丝,笑了笑,“十五岁的我,十五岁的你,我们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天真活泼的时候啊,还记得吗?
从小在畅园长大的颜书语,是得体的,稳重的,笑起来很矜持,做事很有分寸,是一个聪明又识趣的姑娘,但从来不是这副天真又开朗的可爱模样。
不过,你希望看到这么开心无忧无虑的我,所以就让你看到好了。
“长宁,我最爱你。”小姑娘抬头看向月光星光与梨花,还有树下晃着的荷花灯与兔子灯。
因为最爱你,所以让你看到这样的我,把最好最快乐幸福的样子给你看,让你安心,让你高兴,这样,我也就高兴了。
“长宁,睡醒就回去吧。”小姑娘摸着她的脸颊,笑容温柔,“把不好的东西都留下,醒过来的时候要开心高兴,这样我也才会开心高兴。”
“长宁,我们一直在一起,所以,别让我伤心难过,好吗?”
“长宁,离开的时候,要记得带走你的梨花和灯。”
作者有话要说:梨花是爱,灯是心,十五岁的颜书语是最美好的梦
☆、1-41重新启程
“不要走。”她抓紧了她的手, 但小姑娘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就消失在了雾气中,然后醒来时, 她看到的是一张憔悴的脸。
眼神犹有些怔楞的颜书语慢慢的环顾四周,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慢慢的,心里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随着清醒过来的神智消失,等她意识到时,她只记得自己长长的睡了一觉,做了个又甜又暖的美梦, 梦里一树雪白的梨花,一盏漂亮的兔子灯,还有人笑着让她过得开心高兴的声音。
“长宁。”她听到有人叫她。
视线中,是裴郁宁憔悴却欢喜的神情,他看着她, 如同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眼神再柔软不过。
是了,这里是她回来的地方,颜书语半闭着眼睛,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与从前不同的是,她的心不再那么痛那么难过,就像是有人带走了那些尘垢,让她得以新生。
脑海里, 她记得的东西越来越少,就像是水拂过河滩,不断带走微小的一切,最终只留下一地圆润的光滑卵石,雨后阳光下格外漂亮。
是谁又帮了她呢?
她努力回想,却记不起一切,但她知道,她又受了别人的恩惠。
你看,这世间温情这么多,留下了就让人舍不得离开。
“长宁。”他又叫了她一声。
颜书语看向那开口唤她的人,眼神平静,“裴容之。”
裴郁宁,字容之,取.悦与欢喜之意,这是外祖父对他的寄望,那时候他这么说过。
不知为何,她猛然想起了这些,于是就叫了他的字。
过去,她很少叫他的字,于是,怔楞过后,裴郁宁缓缓一笑,握紧了她的手,“你醒来就好。”
即便他的字不是由他亲口告诉她,但裴容之叫得是这里的他,所以他愿意接受,也愿意答应。
“你以后都可以叫我容之。”裴郁宁低声道。
颜书语看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我有些困,还想继续睡,告诉家里人我没事,不用担心,你也可以不用担心我,专心去做你自己的事,他们会照顾好我。”
裴郁宁见她颇为倦怠的闭上眼睛,许久后,轻应了一声。
等颜书语真正再度陷入沉睡的时候,裴郁宁收拾好一切出了房间。
外面,绵延多日的愁云惨淡气氛终于消失,看来刚才在门口,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那些话,在与不在的,现在都收到了消息。
颜三老爷扶着继妻坐在椅子上,终于吐出了闷在心口的郁气,脸色好看了许多,“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旁边周氏和李氏以及一群丫头抹着眼泪,神情终于明快欢欣了许多。
只有颜景焕,年纪还小,家里人一直瞒着他,但今日大家过于高兴,也就忽略了这孩子的异样。
颜景焕站在众人之间,看着大家的面色,终于明白前些日子家里为什么看不到姐姐,父亲母亲也都郁郁不乐,那是他小小年纪里,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失去至亲是什么感觉,虽然那种感觉来得有些晚,他也没真正感受到那种痛苦,但那过于鲜明的刻印仍旧留在了他心里,让他开始慢慢长大。
逝去的时间里有很多,但同样,未来可看到的时间里,有更多。
只有一路坚持走下去,才能看到。
***
颜书语再度醒来时,觉得身心充沛,在众人紧盯着她的视线中,她好好的洗了个澡,换了件漂亮的新衣服,吃了一大碗细面,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晒了半天太阳,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们什么时候去庆州?”
这句话一开口,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即便是裴郁宁,也少见的笑得明快爽朗,有了点十七岁少年的影子。
之前因为颜书语的昏睡,家里一团乱,等人醒来之后,搬家去庆州之事彻底提上日程,一切只快不慢。
裴郁宁即便最开始不受颜家人欢迎,但到现在,至少众人都接受了他的存在,虽然颜三老爷看这个未来女婿就像看害虫,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允许他白天来见女儿一小会儿。
当然,这个一小会儿就是真·一小会儿了,短得只能说几句话。
颜书语翻着前阵子她做好的册子,指挥着身边丫头们去帮父亲和继母收拾行装,至于裴郁宁,则坐在她身边平静饮茶,丝毫没有时间快要被浪费完的紧张感。
颜书语忙完一阵,抬头看他,“你不是要去西北?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