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静好也很体贴地留在了前院。
后院角门旁,月唤被凤楼用力捏住下巴,一时疼痛难忍,哭着辩解,与他周旋:“老太太过世我并不知情,我也是过后许久才知道的。我当时被逼无奈,不是存心要气她,更不是要气你……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罢了,谁料她老人家会为此……”
不提老太太倒也罢了,一提,凤楼心头一把怒火越烧越旺:“你还有脸提老太太?你还有脸提?!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一气之下,抽出短刀来,往她身上狠拍了两下,“不许再哭!也不要再无话找话拖延时间!你说,你想要哪种死法!我成全你便是!”
月唤又惊又怕,眼泪水淌个不停,却仍不死心,飞快转动脑筋,口中道:“五爷既然回来,必然晓得香梨也跑了,我听说她人也在嘉兴城内,以她为人,必定也坑了你的银子,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寻仇?”
凤楼气得笑了:“你今天再怎么耍心计,再怎么胡扯却是躲不过去了。”复又看定她,恨恨道,“香梨坑了银子不假,与仇万里有私情也不假,她中途逃掉,自然是去找他,但我不会和她计较。美婵跑了我也不生气,就当她死了。她们爱跟谁跟谁,爱去哪里去哪里,唯独你,唯独你,我绝不会轻饶你!”越说越恨,拿刀又往她身上重重拍打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么么哒~~~
明天要是完结不了,那就等下一轮:)
第340章 340
说起来, 钟月唤钟东家在这条街上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妇道人家,凭着一己之力, 开着铺子一间,养着娃儿两个,手底下仆从伙计成堆, 斗得了赌徒李元贵, 也管得了游侠辣疙瘩。但今天在曾经的嘉兴恶霸温凤楼面前,却吓破了狗胆,兼之被刀背连打了几下, 身上疼,心里怕,哭得凄凄惨惨,脸上糊满了鼻涕水和眼泪花。
绝望之下, 也出于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考量,月唤决定出卖色相,于是伸手扯住他衣袖, 幽幽怨怨又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五爷,五爷, 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舍得杀我?真舍得叫我尸横……”本想说街头的, 看看这是在自家院内,忙又改口道,“我死了, 你不会心疼么?”
凤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把她吓得连转脸过去、岔开视线都做不到时,忽然却又轻佻一笑:“心疼说不定会有一些,你也说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两个又在一起睡了这么久。”用刀身又拍了两记她的屁股,“这样的小身条,这样漂亮的小脸蛋……就给你留个全尸,不让你受苦总还是可以的。”
月唤抽抽搭搭道:“我知道了。只是,我还有后事要交代,请五爷随我进屋去,事情交代完毕,我老老实实受死便是。”
凤楼道:“也罢。”一前一后,随她进了屋子。
一进门,月唤忽地双膝一屈,贴着他跪了下去,一句“五爷”尚未叫出口,凤楼便已想起从前她与冯怜怜合伙拿了欠条来骗自己银两的那一天,也是如此这般跪在自己面前又是哭泣又是赔礼的,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暴喝道:“臭婆娘,又要耍什么花招!”
月唤跪地给他行了个大礼,郑重道:“五爷,咱们过了今天,便要阴阳永隔了……”
凤楼道:“有话快说!”
月唤以手加额,长跪不起:“五爷,你即认定老太太是因我而死,那么我无话可说。只是,我死之后,求你不要再烧铺子。这间铺子,我历尽千辛万苦、费尽心血才经营到今天这个地步,若是烧了,李大娘,静好四春还有我阿娘……一家子人难免就要流离失所……”说到这里,哭哭啼啼、添油加醋地把李元贵要害自己的事情说了,又把自己起早贪黑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的苦也诉了。费了许多唇舌,本指望凤楼能够心生怜惜,却只换来他一声冷哼。
凤楼冷哼道:“一件最要紧的事情,你却还没有说。”
月唤抬头看他:“还有什么?”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处心积虑要逃走?我哪里对你不起!”
月唤道:“你并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因为我有了身孕,到了桐城后,那些人……她们必然会加害于我,从我这里夺走娃儿。”
凤楼将她纤细的小身条上上下下一看,喝道:“死到临头还狡辩!”
月唤默了一默,从地上缓缓起身,拉着他的手,请他落座,将他手中长刀拿开,放到一旁搁着,转身去了里间,片刻又出来,将手中的一只小木匣子捧给他:“这里是三千两银票和房契,加上前面那间铺子,加起来七七八八总也有八-九千两,都还给你,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凤楼冷笑:“你是蠢蛋么!我来找你,仅仅是因为心疼这几千两银子么!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岂是银子能够解决的!”
月唤依旧低眉顺眼地说道:“我有了身孕,从温家出逃,却不愿离开嘉兴,其实是因为心里头存着个等你回来的念头……你若是能够活着回来,也许愿意来嘉兴找我……”忽觉眼角发涩,喉咙发哽,忙别过脸去,“我死之后,你留下来,一家子的人,还有我的一对龙凤胎,都要靠你养活,请你善待他们。”
凤楼把小木匣子推到一边去,双手抱胸,微微笑着:“戏做得这么真,眼泪说掉就掉,说谎都不带眨一下眼睛,要不是我吃过你无数次亏,只怕就相信了。”将她一瞪,咬着牙齿夸奖她道,“谎话编得像模又像样,知道我温家代代出双生子,连这种细微之处都能想到,只为能多拖延个一时半刻。说了半天的龙凤胎,那么我问你,龙凤胎在哪里?”
月唤答:“今天不在,回小灯镇去了。”
话才落音,凤楼已“哈”的一声怪笑出来,也不说话,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他那副嘴脸,月唤脾气终于上来,眉心不由得就跳了一跳,强行忍住,说道:“总之信不信在五爷自己。”到门外唤来静好,叫上酒上菜。
静好讶道:“客人是哪一位?咱们家还有什么走动的客人么,我怎么不知道。”伸头往里一瞧,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一句话也不敢再啰嗦,缩着头窜回灶房里去了。
及至酒菜上来,月唤亲自拧了手巾子为他擦手,又替他斟满一杯酒,双手捧到面前去。凤楼接过,一饮而尽:“你便是这般做小伏低,巧言令色,我也不会放过你。此恨不雪,誓不为人。”
“五爷就这般恨我么?”
“废话!”
月唤幽幽叹一口气,执了酒壶,为他续上一杯:“我知道了。但总是夫妻一场,不用这样凶巴巴的,好聚好散不成么?”
凤楼便不言声了,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到微醺之时,将手中酒杯一顿,抓过旁边短刀,道:“差不多了。”
月唤抬手,将他手中短刀又压了下去,眼睛看着他:“五爷……”
凤楼眼皮猛地一跳:“你要做什么?”
“五爷……”月唤缓缓起身,把他手中的短刀轻而易举地夺了下来,复又搁到桌面上去,“就让我走前最后服侍你一次。”
凤楼心开始狂跳,睨着她,微微笑着:“哦,怎么个服侍法?”
月唤拉他的手:“你跟我来。”
凤楼一阵头晕,忙扶住额头,又觉口渴难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始终没能够甩开。
月唤扯他衣袖,将他带入里间自己的卧房后,松开他,独自于床沿上坐下,轻声道:“等一时,五爷就在这床榻上将我扼死。我怕疼,又爱美,不要用刀杀我,也不要破我的相。”
凤楼站住不动,月唤拍拍床沿,柔声道:“五爷,请到这里来。”
凤楼才一对上她的小眼神儿,头发霎时根根竖立,喉咙滚动几下,心道不好,好好的,跟她到她卧房来做什么,当下暗暗着恼,两只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月唤斜斜睇他:“怎么,五爷怕我不成?”
凤楼咬牙:“混账玩意儿,想使美人计?当五爷我没见过你这种货色?!”疾步过去,伸手扼她的脖子,只是,尚未靠近,她便已滚入怀中,身子贴着他的胸膛,张口来咬他的下巴和嘴唇。
凤楼恨极恼极:“以为我是那等见了女人便忘记自己姓甚名谁的人么?谁教会你使这些下作手段的,嗯?小淫-妇,单单杀你还不够,想要五爷先奸再杀是不是?臭婆娘!五爷就遂你的愿,先杀后奸也不是不可以!”把她的两只小细手腕子攥住,腾出一只手去打她耳光。
凤楼目露凶光,月唤也不示弱,嘴咬手掐,用尽全身力气和他对打,打着打着,双双滚到床榻上去了。打着打着,身上衣裳就都抓破掉地、赤身相对了。打着打着,两个人就叠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