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鸣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那感情好,求五爷给我改个姓名,要是能让我做五爷的干儿子,从此改姓温,那就更好了。”
凤楼倒笑了,上下看了他一眼,道:“名字不必改了,鸣字挺好。至于姓氏,鸡或鸟你任选一个。”
岳鸣目瞪口呆,水生掩嘴吃吃偷笑,转眼被凤楼又喝了一声:“你娘的笑什么笑!给我滚蛋!”
月唤在新房内枯坐许久,歪在新床的锦被上打起了瞌睡,因为今天累得很了,竟然打起了呼噜。几个丫鬟婆子看她竟然还能睡得着,不由得小声偷笑。本来因为是抢回来的人,起初还担心她会咬舌上吊以头撞墙,又怕她哭喊咒骂满地打滚,谁料竟是这么个满不在乎的模样。
半响,猜测五爷差不多也快要回来了,便上前去将她唤醒,连倒了几杯淡茶给她。茶喝下肚,精神来了,心神也定下来了,肚子却饿得不行。茶喝得越多,肚子越是饿得厉害,实在受不了,就伸头看桌案上有无吃食。
桌上有酒有茶,也有四色精致点心,点心皮都染成了红色,看着喜庆,却令人倒胃口。从早到晚,只吃了六只汤圆,肚子早就饿瘪了,要是能吃上几口热食就好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婆子看她伸着脑袋四处看,又听得她肚子里的咕咕声,便晓得她必是肚饿了,因问:“姨娘可要用些点心垫垫?”看看外头的天色,嘀咕道,“那帮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五爷回来。”
月唤郑重向那婆子说道:“我有名字,叫做月唤。你唤我名字,不要叫我姨娘。”
那婆子好笑:“姨娘既已嫁给了咱们五爷,便要以婆家的规矩来称呼了;再则,咱们伺候人的,哪里能够唤主人家的名字?叫人听见了,岂不要笑咱们家没有规矩?”到桌案上挑了一盘点心,捧过来道,“姨娘要不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
月唤固执地摇头,说道:“我有名字,叫月唤。你不唤我名字,我便不睬你。”
那婆子拿她无法,也因为年纪大了,在温家颇有些体面,便笑道:“晓得了,三……月,新娘子……”看她皱眉,忙又改口,“月唤,来,先用些点心。”
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眼又摇头道:“我心里难过得很,不想吃这些又甜又干的东西,可有热饭菜?”
婆子和身旁的丫环对视了一眼:这月唤姨娘倒有趣,非但不哭天喊地,竟然还有心情吃喝,可见是个心大的。
丫环道:“今天咱们这里乱糟糟的,现做是来不及了,外院正在摆酒席,锅灶支了好几口,热饭菜必定有的,我去外头挑一些精细的端回来便是。”
婆子叮嘱道:“你快去快回。”
另一个小丫环插口道:“李大娘的屋子里不是用小火炉焖着一锅红焖凤爪么,来去也就几步路,岂不比去外院要更便宜?”
李大娘便笑道:“你个狗鼻子,连我焖的什么都能闻出来。我这两天上火牙疼,大锅饭我吃不大动,只得自己开小灶,正好又馋鸡爪子了,就叫儿媳妇给红焖了一锅。”回头吩咐那要出门的丫环,“静好,你跟倩惜去我屋子里,跟我家老三媳妇儿说,就说我说的,把那一锅红焖凤爪和鸭肫粥端来给咱们……咱们新娘子吃。”
新娘子饿了一天,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了,“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好多小伙伴们对俺无条件的支持和爱护~把明天的一章提早一天发啦~
第19章 新娘子
小火炉上焖了好两个时辰的鸡爪子果然美味,软,烂,鲜,香。不消说,鸭肫粥也炖得恰到好处,不能再香,不能再美,不能再诱人。
新娘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得两眼放光,后来嫌筷子夹凤爪不方便啃骨头,干脆下手去抓。才啃了两个,人就活泛了起来,手里攥着鸡爪子,问李大娘:“你们说的五爷是谁?”
李大娘心里暗叹一声:天可怜见的,撞上咱们家那个魔星,糊里糊涂的就被掳了来。因含笑与新娘子慢慢道来:“这话说来话长……咱们老爷姓温,是安徽桐城人。温家分支繁,人口多,在桐城内也是数得着的大族。老爷早年是秀才出身,年轻时来嘉兴城内访友,恰巧遇见了咱们家夫人,第二天就急急返回桐城,着人上门来求亲,两家门当户对,这亲事一说就成。因老爷喜欢咱们嘉兴城的风土人情,也因着咱们夫人的关系,自成亲后就举家迁到了嘉兴城。
“可惜咱们家的夫人命薄,过世的早,府中虽有两房姨娘,儿子却统共只得了两个,都是咱们夫人所出……大少爷前些年中了进士,就留在京里做了官;你的新郎官便是咱们二少爷了。咱们家的少爷们都是按着族里的规矩排行的,在温氏一族里头,大少爷行二,便是二爷;二少爷行五,自然就是五爷了。”
李大娘啰里吧嗦说了这许多,新娘子只哦了一声,又接着去啃她的鸡爪子去了。
岳鸣过来报信的时候,她面前已经堆起了一小堆的骨头,此时已有七分饱了,想着等啃好鸡爪子,鸭肫粥也差不多凉下来了,再喝个半碗粥才美妙。心里头想着吃的喝的,岳鸣说的话一句也未留意去听。倒是李大娘及静好等人心下暗暗焦急,老爷归家,看到五爷抢亲,只怕又免不了一顿打。若是老爷发怒,叫五爷把人送还回去,可真就成一场笑话了,人家新娘子的名声也要败坏在他手里了。
血人一般的新郎官凤楼额上流着冷汗,哼哼着被搀到新房里间时,新娘子正在埋头啃着鸡爪子,左手擎着一个,右手抓一个,啃得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凤楼一看,倒忘了一身的伤痛,驻足,嘿嘿低笑了两声。这一笑,把新娘子吓得一哆嗦,却还舍不得丢下手中的鸡爪子,抬头望着新郎官,傻傻问道:“你,你回来啦?”
新郎官一脸的血与汗,面目狰狞道:“我回来了。”又笑,“我那里挨着毒打,你这里又吃又喝,嘿嘿嘿。”
新娘子举着手里的鸡爪子,还是一副傻模样,怯怯问道:“那,这……这我还能吃吗?”
新郎官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抹去额上冷汗,烦闷摆手道:“吃吧吃吧。”摆了一下手,牵动了手臂上的伤,痛得吸了一口冷气。
新娘子哦了一声,果然又低头啃她的鸡爪子去了。
公交车的站头太多,五月半路上被晃睡着了,坐过了一站,慌忙从车上跳下来时,发现正好在古北家乐福门前。看看时间还有一点,凭着记忆慢慢找到旧货店福九善门口。店面极小,门口也没有显眼的招牌,初看之下还以为是普通的住家户,直到看见有人从里面拎着购物袋出来才知道没走错。推门入内,店员收银员用日语一齐扬声打招呼:“いっらしゃいませ!”她脑子里还有点懵懵懂懂的,倒吓了一跳。
上次和朝子来时,她除了标准日本语以外还看中了一本日语词典,词典的注释词条都是日语,没有中文,正合心意。但是朝子是大嘴巴,怕被她四处去说,所以就没买,今天正好买下来。店内转了一转,词典还在。来都来了,又顺便挑了原版的《铁道员》、《寻羊冒险记》,另外还有几张日剧dvd碟片。
她在赤羽也差不多工作四五个月了,这个时候,标准日本语等教材对她来说已经太过简单,她有时间时,就开始一门心思地看起了日剧。背单词不论在宿舍还是在赤羽都得偷偷摸摸,但日剧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子每天兴高采烈地和她一起看,看完再凑到一起热烈地探讨剧情,说哇这个好美,那个好帅。只有她,会一句一句地悄悄分析剧中人物的台词。
直到有一天,一个不会中文的挑剔客人提出很多要求,面必须要煮到几分老,金枪鱼刺身必须要鱼腹部位,清酒要烫到几分热,烧酒中加的梅干要这个牌子不能用那个牌子。等等。要求可说是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五月都应付了下来,从头到尾都也没想到过要去找店长或领班求助。客人买单后,突然问她:“五月酱的一级过了?”
她没听懂,啊了一声,问:“什么一级?”日语竟然也有还有等级考试,她吃惊不小。
客人颇有些惋惜道:“你连一级都不知道?以你的水平,一级完全可以合格。”
五月半是开玩笑半是谦虚地摆手:“除了店里的菜单以外,我听不懂也看不懂,会的都是些简单的日常用语而已。”
然后就悄悄去网吧查了一查,原来不止英语有四六级托福雅思,任何一个语种都是有考级测试的。而日语,除了等级考试以外,还有一种名为j.test的实用日本语鉴定考试。而就影响力来说,日语一级知名度最大,j.test资格证书次之。
在居酒屋做服务员除了健康证以外,什么资格证书都不再需要。日语一级证书有什么用处,将来是否能够用到也不得而知,但她还是决定去考级。却又听说每次考试名额有限,自己报名很难报上,稳妥点的做法就是报个培训学校的培训班,交了学费,学校自会安排代本校的学生报名。
古北那一带,日语学校也罢各种面向日本人的店铺诊所也好,应有尽有。五月下定决心的当天就找到一家培训学校。前台小姐问她:“日语学了多久了?”她答说大半年了,前台小姐头也不抬地说,“那你报三级的班。”
五月摇头,说:“我报一级。”
前台小姐这下终于抬头看她了:“学了大半年,顶多只能算有点基础,还是初学者的水平。报一级太冒进,你要是听不懂,上课时跟不上进度怎么办?不如先考个三级,再二级,再一级,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
她固执地摇头:“我要考一级,所以报一级。”
最后折中了一下,报了两个班。一个是常规一级培训,上完后再紧接着参加另一个一级考试强化班。两个班都是每周日下午一堂课,一堂课两个小时。学费价格不菲,两个班加起来正好抵她一个半月的工资。到了打钱回家的时候,把这一周领的十元二十元的零碎纸币都凑到一起,也只凑了几百元。
爸爸第二天果然打电话来问,她就老老实实说自己报名学日语了,爸爸在电话那头很是不悦地问:“你在日餐厅里就要学日语?那你要是去英国餐厅里就要学英语?去法国餐厅的话就学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