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管家, 许久未见,近来可好。”跟在后头的楼先生嘴角噙着笑,一袭白衣随风飘展,双手抱拳回了一礼,与陆管家并排而行。
大门缓缓闭拢,发出“嘎嘎”的声音,“咚”地一声,天地间重又恢复谧静。
虽月亮光色昏浊,庭院里几株梧桐树的秃枝挂满了积雪,依然骨鲠地清晰。
梧桐树旁有一株腊梅,褐色的老枝上抽出了挺拔的新枝,在寒风中傲然挺立,上面点缀着朵朵淡黄的腊梅花被掩埋在雪里,却掩埋不住阵阵扑鼻香味,远远便能闻到。
陆景之不由得侧目多看了两眼这株素心腊梅,脸上的戾气也随之消散了不少,这才带着两人进入书房,商讨起正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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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翻身时沈缘福余光瞄到一个淡黄色的东西从枕头上滚落下去,沈缘福略微撑起身子,探头往枕头边沿望去,竟是一朵素心腊梅花!
将腊梅拾起,小小的一朵静卧在手心里,黄绒绒的花蕊掩藏在黄里透白的十片花瓣间,隐隐约约传来一股清幽淡雅的香气,沁人心脾。
奇怪,这是哪里来的素心腊梅?沈府里栽着的腊梅可不是这个品种。
是翡翠她们趁着自己睡着时放在这儿的吗?
因着疑心上次梦里的事,沈缘福嘴上没说出口过,却让梅英搬到了自己屋子里,因此沈缘福倒也不觉得谁能半夜闯入自己的屋子里,毕竟梅英的本事沈缘福见识过。
被这朵腊梅分了心神,沈缘福也没了继续再窝着的心情,唤了人进来伺候洗漱,这才知晓琉璃竟早早地就来了。
琉璃还像原来那样准备动手伺候,被沈缘福拦了下来,立在一旁整个人有些闷闷不乐,原本叽叽喳喳地说不停,现在连说话的兴致也不高了。
翡翠拿起一把半月型镶珊瑚的白玉象牙梳子,将手里沈缘福又乌又密的长发梳通。睨了一眼正生着闷气的琉璃,不禁调侃起来。
“姑娘你看看,琉璃这才走了多久,这脾气就给张倾惯得成了这样,以后还怎么敢和她一道玩儿!”
屋子里头的几个小丫头闻言也偷笑出了声儿,琉璃一听急了,整个脸颊红彤彤的。
“关张倾什么事儿?你好好的扯他做什么,我不一直都是这样的?”
原本琉璃就嫁得仓促,一下子突然就从一个大姑娘变成了小妇人,琉璃根本没个心理准备,依然还当自己是原来那个小姑娘,脸皮薄得很,最最听不得突然有人拿张倾来调侃她。
看着琉璃跳脚的模样,这回连沈缘福也跟着调笑起来。
早膳被一一摆放在屋子里的金丝楠云腿细牙桌上,お筷尐誩兌沈缘福原本便起得晚了腹中空空如也,此时闻着香味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
看着一旁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琉璃,沈缘福摆摆手,示意屋子里众人都出去。
翡翠刚刚把头发梳通,还没来得及挽起发髻来。反正这两日大雪,沈缘福不出门,也断不会有人上门来,随意将头发披散在肩上也是常有的事,翡翠也习惯了。
将手里的白玉象牙梳放回匣子里,关匣子时翡翠的目光被一旁的素心腊梅给吸引了。
“姑娘哪里来的腊梅?看着像是刚摘下不久的,还鲜嫩着呢,和咱们府里的腊梅都长得不一样。”
“不是你们早上拿进来的?”
翡翠本就是随意一开口,也没放在心上,此时见沈缘福脸色有些怪异,这才正色起来。
“自梅英起来后便没有人进过姑娘屋子里。”
今日知道琉璃要来,翡翠特意起了个早,一早便守在门上,除了梅英出来开了一次门,压根没有过人进出,因此说话时语气斩钉截铁。
“没事,你下去吧,许是梅英放的。”
“……是。”
翡翠有些欲言又止,努了努嘴终究没说话,关门时忍不住看了屋内的两人一眼。
这话其实沈缘福自己压根就不信,不说梅英根本没有回过房间,便是回过房间,梅英也不是会做这种事儿的性格。
琉璃听了翡翠的话便走了过来看腊梅花儿,此时正盯着这朵腊梅出神。
“这是素心腊梅,我在哪儿见过,哪儿来着?”
说着琉璃抓了抓脑袋,仔细回忆起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
沈缘福也识得这花,说起来素心腊梅虽是腊梅里的名贵品种,却也颇为常见,只是沈家正好种的是象征五福的五瓣腊梅,若是没有记错,穆家便有几株素心腊梅。
看着琉璃一副想破头的样子,沈缘福心底里不认为琉璃看到的人家正好就是放这花儿的,也不为难她,点了点她的脑袋。
“小姑奶奶不生气了?”
经沈缘福一说,琉璃这才想起来自个儿正生着气呢,脸颊又重新染上了些红晕,愈发娇艳了起来。
“姑娘你就同翡翠净笑话我吧!”
“你倒是说说,谁笑话你了?我不过是问问你在外头过得怎么样罢了,难道你不想问问我在你走后过得怎么样?”
沈缘福边说着边拉着沈缘福的手坐到桌边的金丝楠雕花椅上,看起今天的菜色来。
一道松瓤卷饼,一道嫩笋老鸡汤底的燕皮馄饨,一盅银芽鸡丝粥,以及些配粥的小菜,还有昨日沈缘福指了名要的糖蒸酥酪。
沈缘福笑着将松瓤卷饼推到琉璃面前。
“你说巧不巧,你一来就有你最爱的松瓤卷饼,不是为你准备的是为谁准备的?我倒还是沾了你的光”
许久没有吃到松瓤卷饼,此时看见松瓤卷饼琉璃两眼便放出光来,倒还记得先给沈缘福舀了一小碗银芽鸡丝粥。
“姑娘瞎说什么呢!”
琉璃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头也知道应当是翡翠特意吩咐小厨房里做的,想来应该还留了一份,专门给自己带回去吃的,不由得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