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庭院之中,安亦晴坐在石凳上想事情。午后的太阳高悬于头顶,阳光普照大地,秋高气爽,一片惬意。
当许华从外面回来时,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白裙少女坐在石桌旁,单手拄着下巴,琉璃水眸慵懒的眯起,时不时流露一丝精光。
“你怎么来了?”他走过去,冷声问。
有些昏昏欲睡的安亦晴晃了晃脑袋,抬起头看向许华。许是这段时间营养不错,之前还营养不良的少年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脸也不那么蜡黄了。只不过,他的身体仍然瘦弱,好似一根竹竿,让人看了心惊。
无视许华冰冷的语气,安亦晴坐直身子,笑道,“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来?”
许华一噎,无法反驳。
他冷冷的瞪了女子一眼,紧了紧身上的背包,转身就要回房。
“你包里面的东西,是给你母亲买的吧?”身后,安亦晴幽幽问道。
许华的脚步一顿,猛地转过身,好似一直受惊的小兽,怒视安亦晴。
“你跟踪我?!”
安亦晴柳眉一挑,嗤笑一声,“我跟踪你有什么价值?”
许华又是一噎,却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说话没毛病。他的确什么价值都没有!
气呼呼的冷哼一声,许华鄙夷的看了安亦晴一眼,“唯利是图!小人!”
“是是是,我是唯利是图,我是小人。我喜欢,你管得着么?”安亦晴站起身,迈着慵懒的步子走到许华身旁,绕着他走了一圈,“我说,你给她买这么多东西,有想过怎么给她送过去吗?那可是毒医门。”
许华冷声一哼,“你管不着!大不了一死而已,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唯利是图吗?!”
“糊涂!”安亦晴忽然眉眼一冷,气场全开。
许华愣了一下,搞不明白这笑得跟狐狸似的女人怎么忽然就变了脸。
“大不了一死?许岚拼死拼活把你生下来,胆战心惊把你养大,就是为了让你‘大不了一死’的?十五六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鲁莽?在你眼里,自己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许华微怔,是啊,他的命可不就是这么不值钱?
少年渐渐红了眼眶,安亦晴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柔和。
“也许在别人眼里,你的命一文不值。但是在你母亲眼中,你的命价值千金!你说大不了一死,你可知你的一条命,寄托着你母亲怎样的付出?许华,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活的长久自在的,都是聪明人。鲁莽的去拼死,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许华垂下脑袋,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一想到母亲在毒医门受苦,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烦躁。
忽然,许华抬起头,复杂的看着安亦晴。
“你恨我母亲吗?”
安亦晴直视着他,“恨!”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死了,你不是该开心吗?”许华咬了咬唇。
安亦晴勾唇一笑,眼中微暖,“许岚是许岚,许华是许华。我这人从不乱同情人,也不随便恨一个人。更何况,我小时候是个孤儿,所以我很理解你的感受。无助、彷徨,不知道人生的目的在哪儿,这些我都明白。”
许华心中一震,他看着这个笑颜如花的女人,很想问她一句: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心中久久不能平息,最后,许华抬头,弯腰,深深的对安亦晴鞠了一躬。
“对不起。安小姐,我请你救我母亲出来。她犯下的罪孽,我来替她偿还。”
安亦晴没有说话,她看着面前这个鞠躬不肯起来的少年,目光阴晦莫名。
“你先起来吧,过几天我会去毒医门一趟。你的母亲我是救还是不救,全凭她自己的造化。”她伸手将许华扶起来,“现在,你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古长风很危险,我必须除掉。我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许华站起身,用力的点点头。他知道,想要救母亲出来,只能依靠眼前这个女子。他也看得出来,这女人不是什么坏人。想要得到她的帮助,首先要取得她的信任。
心中下了决定,许华坐到安亦晴对面,缓缓道来。
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头顶的太阳缓缓走到了西山。清朗的天空弥漫着橘红色的晚霞,让人心中惆怅而又温暖。
“我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些。这些年毒医门的人都以为我是干爹的亲儿子,所以对我也没什么设防。你也知道,我这种透明人是最容易听到小道消息的。古长风和师一蒙身边的人有时候会背地里闲聊,我经常会听到一些。准确度有多少我不能肯定,但是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安亦晴目光有些幽深,心中有些沉重。许华的话她都记在心里,对毒医门有了更深的了解。一直以为徐海死了,毒医门就散了。现在看了,这想法简直太天真了。
毒医门,远比她和师父叶成弘了解的都更可怕。
他们的那个百年计划……一旦实行,人间将成为血色炼狱!
安亦晴的脸色很不好,阴沉的吓人。许华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说的那些信息实在是太可怕。安亦晴没被吓到已经很不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亦晴终于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许华已经不见了身影,石桌上放着一盘吃了一半的酥饼,很显然是那少年放在这儿的。
揉了揉僵硬的肩膀,安亦晴看向已经微黑的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未来的路,很艰难啊!
看着桌上的酥饼,安亦晴伸出手指捏了一块放进嘴里。随即,眼睛一亮。
这酥饼,味道不错啊!
将心中的愁绪抛到一旁,安亦晴端起盘子,一块一块把酥饼全都吃干净。最后,她看了看盘子,颇有些意犹未尽。
起身走到大祭司门前,用透视眼看了一下,见他还在闭目推算,便静悄悄的离开。
当晚,安亦晴住在了神农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