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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1 / 2)

第20章 许眠番外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又是一年冬雪初融,玄都山星罗棋布的桃花树迎着春风,抽出了翠得发亮的嫩芽。

掌门殿前,年数最久远的那棵桃花树下,悠悠弥漫着一股清洌的酒香,和着泥土特有的气息,不动声色地钻进了影四影五的鼻子里,双生子似有感应般微耸鼻翼,有些鼻酸。

“掌门,今年入选的新弟子都等在殿内了。”他们异口同声,音色微哑,像是人到中年的低沉。

树底,刨开泥土的那只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安放好稍显陈旧的酒坛后,不疾不徐地洒上土,压实,封存。

“这是第几届弟子了?”清朗若碎玉的声音,仿佛多年未变。

“回掌门,第三十二届。”

男子站起身,没有再说话,他挑下一树桃枝,从宽大的云袖里掏出一段红绸束上,再松手,晃动的枝丫似火在烧,比天边的红霞还要浓烈。

“掌门,请。”影四影五伸手相邀,双生子眉宇恭敬,连眼角的细纹弧度都一样。

男子微微颔首,拂去衣袖上的零星泥土,再转身,眉眼如故。

身后,清风徐起,三十二条祈福红绸振风摇曳,喧闹而寂静。

掌门殿内,新进的弟子面孔稚嫩,青春洋溢,影四影五立在一旁相视一笑,无论历经多少届弟子,他们的眉目多多少少和那两个人有些相似。

“诸位,尔等束发,发带等同守礼,当洁身自好,清心寡欲。若遇命定之人,方可摘下,一生一人,不可悔也!”

男子的声音纯粹而干净,用和缓低沉的语调说出,简直......犯罪,不少女弟子偷偷抬起头打量,只一眼就双颊飞红。

“掌门,您的发带呢?”更有胆大者,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的面容,鼓起勇气问道。

桃花眸里,刹那恍惚。

“发带吗?”许眠捻了捻手指。

“已成齑粉。”被我亲手碾碎。

“嘶......”一片唏嘘声此起彼伏,年轻的弟子望向上座之人,依稀可见那人少年模样,只是眸底多了一抹化不开的寂寥。

这样年轻,当真是仅用短短三十年就窥破剑道,问鼎仙途的第一人吗?

“掌门,无情剑道,能驻守容颜吗?”有人问出了所有弟子的心声。

“呵......”训示已完,许眠走向殿门,室外的光线溢满门扉,芝兰玉树般的身影,形单影只。

“无情即无伤,无伤亦不老。”

一室寂静,年轻气盛的弟子眸尽向往,影四影五摇摇头跟了上去,岁岁年年人相似,但真正能破情绝爱的人,又有几个呢?

他们自认做不到,就连掌门,他今日的修为也是一份机缘,缘于那个心照不宣,从不提起的名字。

君者,多为男子,匪者,少有女子。君匪,君匪,这届新进的女弟子在一处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她叫温软,温言软语的温软,性情却一点也不似这个名字,此刻,她偷偷溜进门中禁地,原以为会是一片荒凉,却没想到这看似废弃的弟子房内会别有洞天。

很明显,有人精心修缮,弟子房的内部空间似被扩宽,比她们住的好了不知多少倍,温软抹了一把桌案,纤尘不染。

她微微讶异,寻觅着有人存在的蛛丝马迹,而后发现了君匪这个名字,在一个古怪的,像大鸟一样的木质东西上面。

像机关,像武器,总而言之,和玄机门半点不沾边,温软很小就听父辈提起玄机门,这个神秘的地方,有着世间最精妙的剑术,却未曾听说,会有机关术,医术之流。

温软没有过多纠缠这个问题,反正她来这里,为的也不是这些,她只是想找到,掌门自毁发带的原因,想知道,那个惊才绝艳的男子,不为人知的过往。

“喵呜...”慵懒的猫叫声惊醒了温软,她循声望向窗框,雪白的一团窝在那里,无端惹人怜爱,她伸出手,被猫儿抓出了三道血痕。

“雪团,过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软忘记了呼痛,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一眨不眨地盯着笑意清浅的男子。

“掌门,弟子知错了。”私闯禁地,是她不该。

“你倒是,像她的很。”许眠走到大型飞行器面前,伸出手抚上了那两个字。

“掌门,这是何物?”温软没有听明白,却本能地不想问清楚他口中的她是何人。

“这是...欠一个人的承诺。”许眠坐下来,望着女子相似的神情,低沉道:“你愿不愿意,听一个故事?”

许多年前,热衷于机关术的少年闭关钻研,他承认,也是有逃避的原因,就这样,他一个人,不眠不休地寻找与世界的和解。

这个世界,对他开了一个玩笑,一个沉重的玩笑,他以为不问世事,时间会让一切好转。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命运,捉弄了你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研制成功再出关的时候,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早就写好的信,她说,希望将他的成果运用到战场上。

当然,他立刻交授影四影五,飞行器大规模制成后被送往大楚军中,以及其他有利于对敌的机关,而他自己,操控着还不熟稔的飞行器,一路赶往祈国皇宫。

万幸,还来得及,他从高空而下,贴着地面拉住了师兄的手,他的怀里,抱着了无生息的女子,离开斗兽场后,师兄冷静异场,他亲手送她入土为安,亲手把门中事宜安排妥当,亲手在她坟前自行了断......筋脉尽断而亡,师兄连死,都没有原谅自己。

她尝过的苦痛,师兄亦然。

“掌门,你喜欢她,对吗?”少女突然问道,一颗心忐忑不安。

“我自然是喜欢她的。”许眠轻笑一声,温润如玉,“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温软凝着他的笑意,突然就明白了,为何最孤独的人最亲切,最难过的人笑的最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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