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轻松,像个认识多年的老友,又像油嘴滑舌的小生。白倾心笑了一下,说:“不是谁都能吃哀家的拌黄瓜。”
主要是,白倾心根本不会拌,倒是邓小鱼,做得很好吃。
拿了黄瓜,白倾心又去冷冻饮料区给东方有炮拿啤酒。对啤酒白倾心不太懂,于是问宁则:“拿哪一种好?”
宁则看了看,指向其中一种:“这个吧……”
“哦,”白倾心却伸手拿起另外一种,“这个吧,这个便宜……”
宁则:“……”
白倾心要拿好几瓶,于是转身取袋子。再转过来时,宁则已经走向另一边的冰柜。
那个冰柜放的都是冰淇淋,各种包装各种口味琳琅满目。燥热的夏天又一只冰淇淋在手,也算幸福。看到宁则正在挑选,白倾心提醒他:“有菠萝味的么?给我拿根菠萝味的。”
宁则点点头,伸手剥开冰柜门。
冷气扑面而来,夏季带来的闷热因此少了几分。宁则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菠萝味的,正想问问白倾心要不要换个口味时,忽然看到了另外一种冰棍。
冰棍的包装很简单,绿色的圆圈配上三个简单的大字:绿豆冰。
宁则抬头,看到白倾心正在装啤酒。
冰柜只到白倾心的大腿处,稍稍一弯腰,就能轻而易举的取到里面的东西。可是宁则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白倾心只是小小的一点儿,她得拿着凳子才勉强够到冰柜。可往里一伸手,还是什么都拿不到。每每这样,她都会气嘟嘟的跺脚:“冰冰,要冰冰。”
然后,宁则便走过去,把绿豆冰拿了出来。
“看什么?”白倾心忽然开口,“冰棍拿了吗?”
“嗯?”宁则这才回过神来,说,“菠萝味的没有了,不过这儿又一款你喜欢的。”
宁则伸手,把绿豆冰拿了出来。
走过去,宁则笑着那它给白倾心看:“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是一款怀旧冰棍,在白倾心小的时候风靡整个鲤县。不仅小孩,就连大人都喜欢啃上两口。虽然如今过去了那么多年,可这款冰棍仍然没有消亡,甚至被商家做成了一模一样的怀旧款。
白倾心顿了一下,看向宁则手里的冰棍。
纸包装,绿色圈,毛笔字。
确实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可是,白倾心却忽然觉得难受起来,就像有一只手,一直将她往水里拽。而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反佛她不愿意记起来的记忆,让人眼花又眩晕。
“你记不记得?”宁则又说,“九几年的鲤县,这款冰棍家喻户晓。买冰人一个一个大的保温箱,里面装满了……”
“我不记得!”白倾心忽然开口,语气变得十分不耐烦,“我不记得有这款冰棍。”
宁则愣了一下。
她应该记得的。
说得这么明显,她应该记起来了的。记得这款冰棍,以及与这款冰棍相关的人。
宁则有些难受,他似乎被人遗忘再了角落里,或者说从未被人记住过。这些天的明示暗示了无踪迹,仍旧勾不起她一丝的记忆。算了,宁则认了,他果真没有给白倾心留下记忆。既是如此,他只有开门见三的问了:“那你还记不记得杨……”
“不记得。”不等宁则说完,白倾心便提着装好的啤酒转身离开,“我什么都不急得。”
你还不记得杨辞?
这话还来不及说,就被白倾心否认了。
她似乎很烦躁,甚至在拒绝。
拒绝回答宁则的任何一个问题。
白倾心提着啤酒,快步走到收银台。小卖部的风扇呼呼地吹,胖阿姨数了数袋子里的啤酒,说:“三十二块。”
付了钱,白倾心走出来。
天黑了,路灯亮了。
车来车往扰乱了这个安静的世界。她仿佛听到了蝉鸣声,听到了吆喝声,甚至还有黑狗的叫唤声。白倾心觉得脑子乱成一团,就连方才宁则跟她说了什么,她也有些忘记了。
她觉得自己是忘了的,因为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向人提起过。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总能轻而易举的勾起她的记忆。
“倾心。”宁则也跟了出来。
白倾心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小时候去过鲤县。”白倾心说,“可这里是贡城,我不知道你在鲤县待了多久,可是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鲤县了。”
邓小鱼提鲤县,没关系,东方有炮提,也没关系。唯独宁则,每每他提起鲤县,白倾心总会恐慌,好似脚下有个深渊,里面满是狗吠的声音。
白倾心有些瘦,背影稍显单薄。宁则感受到了她的抗拒,她十分不愿意,也不会主动提起那个叫杨辞的人。
算了。
宁则暗自叹了一口气,上前拿过白倾心手里的啤酒:“走吧,回去。”
两人慢慢往前走,各有心事,不言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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