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赏梅会乃三年一次,且每人只能参加一次,正是姑娘们展现自己的绝佳机会,一旦入选十佳,就仿佛科举高中,必然名声鹊起。
若是能入了前三甲,必能名冠金陵,与蝶幽的金陵第一才女之名可是天壤之别。
是以整个金陵乃至整个南朝的贵族小姐们都把此会看做是一个比出嫁还要重要的事儿。
由于参选人数极多,所以常常一比便是几天。
众佳人比的当然不仅仅是貌,更是才华,且是要甄选出十名样样精通的全才女子,再一决高下。
首先这第一关便是由太后亲派的人从容貌开始层层甄选出五十人;第二关方才是歌舞琴棋书画的才艺比拼。
苏凌夕一摘下帷帽露出真颜之时,立时惊诧了众人。敢以此素颜参加这赏梅会的史上绝无仅有。她的清丽脱俗与她人千篇一律的明艳形成了鲜明对比,使人恍惚间有种惊觉天人之感。
几名姑姑彼此相视点头。
苏凌夕本以为自己第一轮就会落选,可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却是第一个被通过,且是直接进入最终那五十个名额的唯一一人。
心中蓦地有些窃喜,她本不欲争夺什么,更没有那么渴望什么金陵十佳。但她却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饶人的个性。
今日苏凌芙的加害让她改变了原本的想法。
既然苏凌芙如此狠心,竟不惜要了她的命,那她当然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既然苏凌芙如此在意这十佳,又视她为劲敌,那她就要拼上一拼,与苏凌芙较较高下。
经过了一天的甄选,苏家的五个女儿无疑都进入了下一关。
这在老夫人与韩氏的意料之内。
当晚苏府各房欢聚一起,算是为五位小姐庆祝首战告捷。
二姨娘韩氏,三姨娘孟氏与四姨娘徐氏皆是盛装出席。
这三位姨娘皆是容貌出众,不过要说个“最”字,还是要属四姨娘徐氏。
她虽为婢女出身,相貌却极美,尤其一那双清眸。
苏凌夕每次见到她都要多看上几眼,更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发觉她那双眼睛有些眼熟,却不知在哪见过。
各人已经就坐在位,只余老爷苏锦笙与老夫人尚未到场。
苏凌夕挨着四姨娘与苏凌兰母女坐。
二小姐苏凌兰向母亲笑道:“娘,凌夕今日被许多人夸赞呢。”
徐氏笑道:“那是自然,想当年,夫人便是金陵十佳位居第三,凌夕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旁的孟氏一听,嘴一撇,“哟,妹妹还能想起夫人呢?真是念情啊,怎么没见你对我有多念情?”
徐氏一听立时垂下了头,不说话了。
韩氏嘴角一动,一脸轻视。
府上人人都知,这徐氏是孟氏的陪嫁丫鬟,是因老爷一次醉酒,宠幸了她,方被纳为妾氏。
原姜氏在世时,对她甚是照顾。她在府中的地位还没这么低,可姜氏一死,孟氏和韩氏便因老爷常去她那,轮着番儿的欺负她。
孟氏刚因马车的事儿被老爷又是骂又是罚,现下正心烦着没出撒气呢。
巧之不巧,徐氏的八岁小儿子苏景安一个不老实碰了她一下。
她转眼便翻了脸,恨恨地照那小孩的身上掐了一把,厉声骂道:“该死的孩子,不能老实点么!”
那小孩一下子钻到了母亲徐氏的怀里,连哭都没敢大声的哭,咬着嘴唇呜咽起来。
徐氏立时心疼坏了,双眼朦胧,可心中有气却不敢说出来。
苏凌夕忍无可忍,厉声道:“三姨娘和个孩子一般计较,不有失身份么?”
孟氏嘴角一动,“六小姐还是那么的伶牙俐齿,爱管闲事。”
苏凌夕还欲待说什么,却听苏凌瑶高声打断道:“五妹,今日也有好多人夸赞你呢,咱们别得什么第三,要得就得个第一。”
苏凌芙一脸尴尬,“四姐谬赞了,我哪里能得第一啊,还是凌夕更有希望吧。”
苏凌瑶瞪她一眼,在底下狠狠地推她一把,眼神尽是怪罪,小声道:“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可苏凌芙向来如此,并不张扬,心比天高,却极能隐忍。
若非她今日做绝了,要害人性命,苏凌夕本并不厌恶她。
苏凌芙没理苏凌瑶,尴尬的笑笑。此时乃是家宴,父亲和祖母随时都会进来,她是决计不会逞什么口舌之快的,于是赶紧转换话题,向韩氏道:“娘,今日甄选时一直听人在说十八年前的那次赏梅会,据说惊艳得很。当时是大娘排了第三;当今太后排了第二;可第一到底是谁呢?那么厉害,竟然能胜过太后娘娘?”
苏凌芙也蓦地想了起来,补充道:“是啊,是啊,娘,到底是谁呀?”
韩氏道:“已经不在了。”
“啊?”
五位姑娘都是一惊,心中蓦地都有那么一点惋惜。今日一见赏梅会的盛大,又听闻那最为惊艳的一次甄选,当今太后排了第二,谁人不好奇,是谁排了第一呢?可奇怪的是,却没人知道……
苏凌瑶央求道:“娘,到底是谁嘛?”
韩氏没说,“哎,娘也不记得了。”
孟氏嘴一撇,一脸漫不经心地道:“哎呀,有什么呀,不就是那个祁王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