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冒出了一点不被人理解的痛苦,又有点孤军作战的伤心,摇摇头,试探着跟皇帝商量,道:“能不能不要吃这个?别的好不好?”
阮琨宁指了指桌子上的其他素菜,委委屈屈的道:“要这些好不好?味道差的又不多。”
皇帝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原本只以为她是故意在使坏,可是现下见她被逼到这种境地了却还是不肯松口,他心里头便隐隐的明悟了几分——这里头怕是有什么她忌讳的事情。
这件事既被她忌讳,又同自己有关,皇帝隐约的明白了几分,却还是捉不到重点,也就不打算轻而易举的放过去,而是含笑道:“怎么这样小气,我都愿意把这件事放过去了,你还死抓着不放。”
阮琨宁在心底默默的流泪,面上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斗士模样。
皇帝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劝诱,极为温柔的道:“阿阮听话,叫我吃一口豆腐,这次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我马上就走,好不好?”
倘若现下皇帝面对着的是另一个姑娘,或许马上就会沉浸在他甜言蜜语的糖衣炮弹里面了,可是他此刻面对的是阮琨宁,他从来都没有对着她发过脾气,说话的时候也多是这种腔调,而且常常借助这种腔调使得阮琨宁吃了好些亏,她不好好记在心里,且心生防范才怪呢。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阮琨宁一听皇帝这熟悉的诱骗语气,背上的汗毛就竖起了一半,另一半还在观望着皇帝的言行,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竖起来。
皇帝的话一落地,她就下意识的拒绝了:“不好!”
这句话说的有些生硬,阮琨宁自己也意识到了,她觉得这句话说的有瑕疵,便补救道:“这个真的不行,吃别的嘛,”她指了指靠近皇帝手边的那个盘子,道;“好吃的又不是只有豆腐,年糕也是很好的呀。”
“这么不给我面子,就有点过分了吧,”皇帝懒洋洋的挑起一边嘴角,道:“阿阮是不是觉得我心疼你,就格外好欺负,嗯?”
阮琨宁的语气不能再真挚了,只差不能剖心给皇帝看:“真的没有。”
她苦着脸跟皇帝商量,道:“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皇帝板起脸来,言简意赅的道:“不好。哪里是我在为难你,分明是你在为难我。”
他心底有些不为人知的酸涩——自己比不过活生生的人,要一退再退,难不成现下竟连一盘豆腐都比不过吗?!
皇帝心里头陡然生了几分恼意,站起身来,道:“你不愿意给,我过去拿也是一样的。”说完,便作势要过去自己取。
阮琨宁围着桌子绕了一个圈儿避开皇帝,说了这半日皇帝还是不肯松口,惹得她也有点恼,微微提了提声音,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皇帝停下来,平静的看了看她,他的声音有点冷,淡淡的问道:“难道我看起来——就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吗?”
阮琨宁被他呛了一句,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有些口不择言的道:“你爱高兴不高兴,关我什么事?!”
皇帝拧起眉,眼底有一闪即逝的受伤,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
“也好。”他脸色冷了下来,冷笑道:“你既不肯顾惜我的心意,我又何必对你百般纵容,没得叫人看不起。”
说完,他便毫无方才的停滞,径直往阮琨宁那边过去,显然是打算硬拿。
一屋子的宫人内侍都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皇帝跟阮琨宁两个人为了一盘豆腐,像是两个小孩子一样追着满屋子转,既觉得自己大概是脱离这个社会太久了,以至于跟不上潮流,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应该低下头不要看那么多,免得事后皇帝回过味儿来封口,直接料理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