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眼见着阮琨宁从小到大,她一眨眼都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东西,自然也会意了阮琨宁的意思——她在宫里头的这些日子,皇后与她只怕并不是很和睦,甚至于起过什么冲突。
也是,无论是为着皇帝,还是六皇子,都足够皇后仇视阿宁了。
只是……崔氏取了帕子优雅的掩住了自己的嘴角,遮住了那一抹冷笑。
那又怪的了谁呢,还不是自己没本事。
天底下哪里有天然就乖巧懂事的丈夫(永宁侯:喂,不对吧!)与天然就事事完美的子女呢,日子还不是自己给自己过出来的。
一棵树都得慢慢地修剪它的枝叶,叫它长成自己需要的样子,天长日久下来才能枝繁叶茂,树犹如此,更何况是人呢。
她看了看一侧的阮琨宁,冷冷的挑起一边眉梢,面上似乎也染上了一层冷霜,慢慢的道:“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阮琨宁双眼发光的看着崔氏,一脸委屈的点点头:“嗯!好几次故意找我茬呢。”
崔氏微笑着看了看阮琨宁的脸色,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还同六殿下联系着呢?”
阮琨宁:“……!!!”
崔氏这句话问的猝不及防,阮琨宁也没有什么准备,当场便怔住了,崔氏只看她神色便猜了个大概,面上的神色愈发的微妙了起来。
阮琨宁试着辩解一二:“阿娘不要生气嘛,其实……”
崔氏面上的笑意没有半分变得浅淡,眼睛流露出的神色也是和煦得很,还是那个稳重端雅至极的永宁侯夫人,只是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道:“咱们走吧,可别叫皇后娘娘久等,失了礼数才好。”
阮琨宁小心的觑了觑崔氏的脸色,见她一切如常,却也没有敢再说什么,听了崔氏的话,便规规矩矩的跟在崔氏身后,一路到了昭仁殿。
皇后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和善,见了崔氏面上的笑容便没有落下来过,一叠声的道:“哎呀呀,细细数来,除去命妇来见与宫宴的时候匆匆的见过几眼,竟没有再单独见过阮夫人,仔细一思量,真是许多年不曾坐在一起说过话呢。”
见了崔氏依旧温婉明媚的面容,以及嘴角上挂着的那抹笑意,皇后面上的笑容更加的亲切了起来,顺嘴改了一个多年之前的称呼:“快看看,我都已经老的不能看了,崔妹妹却还是昔年模样,素日里离得远还看不出什么来,可如今离得近了,站在一起真是没法看了。”
皇后身后站的是谢湘意,见了皇后此刻的神情,也适时地插了一句:“哪有呢,姑母才多大年纪,正是动人的时候呢,我跟姑母站在一起,可还是要乖乖甘拜下风的呢。”
阮琨宁面上也是合乎仪度的微笑,衬着她无双的面容,真是不能再美一分了,可是她听了谢湘意的话简直是憋得牙疼,只是强忍着罢了。
皇后看起来绝对跟什么年轻小姑娘扯不上边,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可不是虚的,皇后娘娘的那把杀猪刀看起来似乎比其他人的更加的锋利一些,饶是宫里头养尊处优的精细保养着,可这些日子以来心力交瘁之下,皇后却是眼见着气色就坏了起来,顶破天了也就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什么正是动人的时候,阮琨宁听的都觉得心里发晕。
可崔氏却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夸张,面上带着全然赞同的笑意,那笑意一点儿也不必皇后脸上的少: “可不是,臣妇也觉得谢姑娘说得对,皇后娘娘正当其时,何必说什么丧气话呢,没得倒是叫臣妇站在一边心虚了。”
阮琨宁站在后面眼见着这二人站在一起的亲热劲儿,简直以为这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姐妹重逢,想着彼此之间的关系,更觉得自己段位太低,立即不易察觉的往后退了退,不敢出现在两个boss的战火区里头去。
她前几次是叫皇后吃了憋,可那是阮琨宁借力打力的效果,还是借了皇帝的势罢了,如果她是一个人,可不敢保证也能有这种效果。
皇后到底是皇后,母仪天下,更是后宫的第一人,阮琨宁从来都不敢小看她,更不敢小觑皇后的手腕,这也是她直到今天还能跟皇后维持住面子情分,没有彻底撕破脸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皇后是作为继后嫁给皇帝的。
在她进宫的时候,前头有五位皇子已经降生了,尤其是有着特殊地位的皇长子与元后所出的皇二子,其余的公主们就更加不必说了,容颜倾城的容妃,生育了皇长子的苏贵妃,诸皇子公主的生母,哪一个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