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干脆道:“我甘心的很,什么富贵,不过是给世子爷做姨娘罢了。”
“妹妹怎么不想想,你若是能成为冠宠全府的姨娘,又有什么不可呢?”远芳诱哄,碧波冷冷一笑:“冠宠全府?那估计第二日我的命就要没了,更何况你看世子爷那样子,像是要纳妾?”
“事在人为,”远芳一把抓住碧波的手,仿佛还有些颤,“妹妹只需要等过几日,将郡主的行踪告诉我,你的荣华富贵,就来了!”
安国公与四皇子彻夜长谈后,改了个办法,从让郡主身边人下毒,改成了自己派人下毒,转而栽赃景豫郡主或是他人。现如今,要等的不过是一个时机,一个朱承瑾不好辩驳的时机!
碧波眼珠子一转,反而握住远芳的手,“姐姐要我背主,也得告诉我,我未来的富贵,大概是什么。我可不愿意只做个姨娘,我想……也不想嫁给总管、掌柜的一类的人,我要嫁进官家做个正室。”
远芳有些犹豫,“这个……也不是不行……”
碧波面容娇嫩,笑起来左侧有个浅浅酒窝,道:“我考虑考虑吧。”
朱承瑾自然知道远芳找了碧波,可是崔然唤来碧波一问,碧波只是低着头柔柔道:“远芳姐姐不过是来跟奴婢说会儿话。”
这件事就此揭过,只是朱承瑾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儿。心里总是憋闷,到了傍晚楚清和回来,崔然就与楚清和说了这回事儿,下人奴仆都在,楚清和扬声道,“既然如此,不如明日去找清尘大师,他那儿宁心静气的香是极好的,拿些回来燃上。”
朱承瑾眉尖一挑,奴婢们都下去后,楚清和这才揽着朱承瑾,二人低声道:“太子托咱们去与清尘大师拿一封信,或许是口信书信,这倒是没说清楚,明日劳烦娘子跑一趟了。”
这个时候让朱承瑾去找清尘,朱承瑾眉心皱起,前几日清尘才进了宫,难不成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
只是她一贯信任太子,不疑有他,点头应下来:“好,我明日一早就去。”她是早就定下来后天一早看望周皇后,明日是的确没什么事儿。
而贤妃宫里,正有一个贤妃心腹宫女在说话,“娘娘,您今日又没见着皇后娘娘?”
“可不是吗,昭华长公主拦着,就像我是要毒害皇后一样!”贤妃一想起来昭华冷淡眉眼还是心里不痛快,“我就想看看,周皇后是真的要死,还是又装呢!”
“这不简单,”那心腹宫女一笑,“娘娘进不去,后天早上让王爷王妃,还有景豫郡主一道进宫,还怕看不见皇后娘娘?”
贤妃双眼一亮,“好,好主意!”
这丫鬟垂首一笑,抿唇之间隐隐能见左侧一个梨涡。
☆、第一百九十章、暗潮动
明明是周皇后病重在宫里,清尘却憔悴支离,朱承瑾到的时候,看见清尘正在树下,往日里就宽大的僧袍如今越发空旷,映衬清尘挺拔身形如松如柏,肃立在那儿。
刘夫人与浮烟也在,楚清和不知清尘身份,只是知道清尘是太子一系的人,如今见到刘金夫人与浮烟,即使朱承瑾与他说过,也还是不由一怔。
清尘道:“二位来了。”他现在态度已然不像从前那么谨小慎微,偶尔显露出强势霸道一面,对着楚清和与朱承瑾二人,更像个长辈。
刘夫人与浮烟躬身退下了,即使这些年养尊处优,礼数规矩也一点没错。楚清和见此也道:“郡主与大师说话,我在外面等着。”
清尘这才找回一些往常的笑意,与朱承瑾道:“劳烦郡主跑这一趟,有个口信儿烦劳您捎带进宫。”
“大师太客气。”朱承瑾看清尘,哪哪儿都不大对劲,清尘与宫中联系,从未经过她的手或口,这次事出突然,她不想深思却不得不为自己、为楚清和多做打算。“只是大师突然找到我,到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朱承瑾的道行比起清尘来,差的并非一点两点,清尘是背负着深仇大恨,许多年磨砺过来的。反手之间都是腥风血雨,睁眼闭眼都是筹谋算计,“若不是近日里宫中有些乱,出入查的尤其严密,也不会托付给郡主了,还平白让您一大清早的上山来。况且自从我进了一次宫,这到处都是盯着我的耳目,刘夫人与浮烟来的久了,我怕她二人也被盯上。而且这事儿,不能经太多人的口。”
朱承瑾面上一紧,“大师要说的事儿,想必涉及机密。”
“四皇子要有行动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些什么。”清尘面色坚毅,他哪里是不知道行动,四皇子这次所作所为,哪一步没被他算个清清楚楚。
朱承瑾没空看清尘,手指捏紧帕子,“我这就进宫,与太子公主说这事儿,务必要提早警惕。”
清尘道:“还不止于此,四皇子与安国公还派了人想去拉拢顾侯爷的属下,只是做的隐秘,而且不敢怎么大动作。若是我猜的不错,他们想要九门提督换个人来做,方便起兵。”
朱承瑾果然被清尘话里吸引去了全数吸引力,“多谢大师了,这消息实在是有用至极,最近太子殿下一举一动也都被盯着呢,不光有外人,就连皇伯父……”她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实话,“皇伯父一贯不怎么信任太子,就连让我出入朝堂,也不过是为了日后保住四皇子的性命罢了。”
“皇帝偏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清尘冷冷道,“自己当年受过嫡庶不分的苦,你们都觉得他就会重视嫡出,可是却忘记了,他当年也是嫡子,是如何想庶子的呢?当年他如何揣测庶子的心思,如何计划着登基后怎么除去庶出兄弟,现在看太子,就是如此。”
朱承瑾准备起身告辞,清尘仿佛刚想起来,又叫住她道:“听说明日,三皇子卫郡王也要携王妃进宫,郡主不妨与他们一起,少招惹些目光,对咱们行动都有好处。”
“我明白,”朱承瑾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微微屈膝,“我代太子公主,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郡主请吧,世子爷还等着呢。”
楚世子今早一起来眼皮就跳个不停,尤其是看见朱承瑾出来,心里猛地一跳,眉间蹙起,但是先迎了上去,道:“明日进宫?我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为何。”
朱承瑾道:“京城天要变了,我也总有些心里憋闷,但是却还是要做。纵然有些危险潜伏,也不能只在原地,皇后娘娘与我有恩,我又与昭华姐姐和太子殿下自小长大感情非比寻常,如何也不能袖手不理。”
夫妻二人携手,楚清和手掌宽厚温暖,将朱承瑾纤柔娇嫩的包在掌心,牵着一同下山。随行的人都识趣的离远些,二人也压低了声音,楚清和道:“是应该管,我只是担心有人借此算计你,树大招风,你得宠并非一日两日,早有人嫉妒在心。”
朱承瑾细眉弯弯,抿唇一笑:“世子爷,担心我的话怎么也被你说的甜言蜜语一样。我就那么招人嫉妒,你把我说的像是什么珍宝一般。”
“郡主在我心中,本就是无价之宝,”楚清和平日有些沉闷,但是二人独处时候说起情话来却毫不吝啬,“富贵荣华,功名利禄都是身外物,只要郡主安全无虞,其他的我并非太在意。”
要是柳氏听着楚清和这么说,恐怕酸水能淹了靖平侯府。
但是楚清和说的却着实如此,他与父亲,虽然承爵,但是所作所为的功绩,完全不少于其他人,是以朝堂中他们也为人所尊敬。但是楚清和不抢不争不在意,是因为他本就是堂堂正正的世子。
柳氏却不能不为儿子争,她掌管府里庶务多年,如何不知道靖平侯府家产几何,那还只是她看见的明面儿上的,现在更是不平了。且不说她大嫂,靖平侯夫人的嫁妆多少,就看眼前的,朱承瑾的十里红妆,就连端云公主都气的咬牙切齿摔杯子,柳氏简直是眼红的不得了。所以柳氏就想——怎么好事儿,全让老大一家摊上了呢?她们家,怎么就没这么些的荣华。
今日朱承瑾一出门,碧波就找到柳氏,笑道:“二夫人,奴婢给您请安。”
她还没屈膝,柳氏就忙不迭拉起来:“多礼了多礼了,你可是郡主……瞧我说错了,是世子妃身边的红人,快坐下,我这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就这自己带着许多年的,还请碧波姑娘别嫌弃。”
说着就要将手腕上的一串玛瑙褪下来,碧波打眼一看成色,不好不坏,也没推拒,戴在了自己手上,左右端详。柳氏保养得好,但是手腕也不如碧波皓白细嫩,玛瑙一戴上,更是肌肤如雪,碧波娇笑:“二夫人也太客气了,今儿一早,世子妃便与世子爷出了门,说是去上香,现在还没回来呢。我呢,听远芳姐姐说呀,二夫人想要请咱们世子妃说说话儿,为了怕您等得着急,特地来说一声。这怎么还落了一串玛瑙珠子,真是让奴婢受宠若惊。”
她这一席话,说的可完全没奴婢的架势。
柳氏却还要忍着怒火,笑道:“多谢碧波姑娘了。”又掏出一个钱袋子,“这个还请碧波姑娘收下,待会儿若是郡主回来,姑娘可千万别说来过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