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帝王面色如常,底下的朝臣却开始窃窃私语。
若论来使的身份,王室之子比之以往的北疆使臣,身份确实要更为尊贵,要说是以此表示对离洛的尊重,这献上的礼却又不如往日那般贵重,这北疆王上的心思,倒是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庆元帝始终淡笑,与北疆使臣寒暄,命人将宝刀收好,让他们重新落了座。
北疆送了什么礼,藏了什么心思,君猜臣测,对某人没有一丝影响,苍翊目光始终盯在月华国人身上。
“皇叔可知,父皇的国书,其实并未送至月华皇城。”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苍翊一惊,下意识侧头。
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苍烨低着头道,他手握一只酒杯抵在唇边,脸上笑意不减,仿若刚才的话根本不是出自他口。
苍翊再次看向殿中正与人攀谈的月华使臣,的确是没有在宫宴上提及皇子之事的意思。
“你让人截了国书?”苍翊凤眸微沉,擅自截取送至他国的国书,可是死罪。
苍烨微微摇头,笑道:“一开始就不存在的的东西,我又要如何截下呢?”
“……”
抬头看了眼御座之上的人,苍翊道:“大皇子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他竟连未央宫中自己与皇兄的谈话的了解地如此清楚!
苍烨并不辩解:“皇叔过奖。”
苍翊不再说话,抬眼望向对面,这些人若不是因为国书来此,又是为了什么,四皇子尚存世间于月华国早已不是秘密,可郑娄生回去这么久一直没有动作,没道理现在才揭开此事,若不是他,又会是谁漏了消息?
思索半晌,想起一人,苍翊皱眉,神情有些凝重。
他与苍烨二人靠的极近,交谈之声很小,很难看出他们之间有所言谈,可他人不觉,坐于大皇子右侧的人却是不然。
苍邵自大皇子入殿起,就一直不曾说话,低垂着眼帘掩住眸中复杂至极的思绪。
左侧二人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可那交流时的神情仿佛相交多年的默契,将他因苍离被禁足而生出的一丝优越感尽数驱散。
难怪他对翊王多次招揽这人总是不为所动,难怪父皇多年来迟迟不肯立储,原来在他与苍离的明争暗斗背后,还隐藏着一头真正的猛虎,他说不清此时的心绪,如同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全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可他却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前方无尽的绝望,他看不见光亮!
安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他借着一杯又一杯的烈酒麻痹自己,全然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正被人一一看在眼里。
酒过三巡,临昭殿中仍旧歌舞升平,翊王自称不胜酒力,向庆元帝告知一声,言说去御花园醒酒,得允许之后,出了大殿。
当然,所有人都知此言不过托辞,翊王出殿之后,直至宫宴散场,也再没出现。
苍翊自大殿中出来,匆匆赶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