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问问题了,曹旸开口道:“你是谁?”
“……不知道……”妇人说话带有浓重的口音,“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曹旸接着问。
“实现儿子的愿望,长生不老……”
“你儿子是谁?”
提到儿子,妇人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光彩。
“咱儿子……江……叫‘江’……”
妇人话音刚落,曹旸就感觉到身后的锁链抖了一下,她笑笑,把自己的母亲炼成鬼降,就为了自己能够长生不老。血亲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
“疼啊……疼啊……”妇人突然开始哭泣,一边哭一边抓自己的脸。抓啊抓啊,抓掉了一层层的皮屑,抓进了肉里。
“好疼啊……好疼啊……”妇人大哭起来,值得称奇的是哭声越变越粗,最后居然变成了男人的声音。妇人的脸上显现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不用说,那一定是阿江的父亲了。
“你居然为了长生,把父母的灵魂锁在‘佛牌’中制成鬼降,还把他们的灵魂熔到了一起。心狠手辣,说的就是你了。”曹旸轻声笑道,“你当然不能进这个屋子,你犯了弑亲中的重罪,为天地所不容,你的父母会把你撕成碎片的,毕竟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鬼魂了,拜你所赐,他们已经变成了恶之‘鬼降’。”
阿江听着曹旸对他的斥责,不知是觉得无地自容还是根本没打算为自己辩解,他一句话都没有反驳。曹旸觉得不对劲,按之前他的表现早就该想办法开脱自己了,不该是现在沉默的样子。不对劲!曹旸的脑中刚闪过这么个念头,就见阿江猛地从曹旸身后蹿出,对着曾经是他的父母的鬼降大声吼道:
“我就是阿江!你们的儿子!哈哈哈哈!你们是不是很想撕碎我啊!”
“糟糕!”曹旸立马拽住锁链拉着阿江往后退,鬼降听到“阿江”二字就忽地蹿上半空,双眼红光大现,朝他们扑了过来。
“啧。”曹旸赶忙在鬼降扑上来的前一秒做出反应,拽上阿江施展身形,迅速躲开攻击,转身撤离。
“哈哈哈哈哈!”阿江任由曹旸拽着他跑,毫不抵抗,只是像疯了似的不停地大笑,“没用的,整个‘佛牌’都是他们的地盘,咱们逃不掉的。”
“你刚才为什么突然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不是很怕死吗?!”曹旸质问道。
“哈哈哈哈哈!有什么关系,任务完不成,照样也是死。”
“任务?你果然和白泽有联系。”
“白泽?咱不知道白泽是谁,他助咱修行,咱帮他做事,只是当时说好了,事情办不成就以命相抵罢了。”
“你帮他做什么事?!”曹旸厉声问道。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咱帮他困你在此,自生自灭。但是他没说过你这么厉害,想来咱也不过是他的一个随时可弃的棋子。”
难怪,他准备的吃食里面果然是下了某种可以控制他人的东西。
“你口中说的那个‘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把我的朋友弄到哪儿去了?!”曹旸带着阿江行至一暗处,曹旸飞速念动口诀,造了一处小型结界,把他们二人围在了阵中,暂时可以躲过鬼降的追踪。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你的朋友呐。你这么惦记他们,可知他们现在是否也在惦记你?”阿江用嘲笑的口气说着,“自己被蒙在鼓里还傻傻地顾忌别人呢。”曹旸刚想开口问他是什么意思,就觉一阵阴风降至,只见得鬼降已经来到了身前,只是有结界保护,他们暂时还算安全。
曹旸立马伸出食、中二指,在阿江的嘴前一划,阿江的嘴便黏住,暂时失语了,曹旸可不想让他大喊大叫再次刺激鬼降。阿江哼哼了一会儿,发现挣扎无果,只得愤恨地瞅着曹旸。
【待续】
第76章 鬼村之画中仙(6)
眼前的鬼降正在四处寻找他们,鬼降的外表已经呈腐烂状,曹旸看到它的身体一半男一半女,脸上的肉已经开始脱落,露出森森白骨。曹旸本想借鬼降的样子嘲讽阿江一番:看你如此心狠手辣,把父母变成了这等模样,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私欲,说丧尽天良都是轻的!可当她看到阿江瞅着鬼降露出恐怖的神情时,她就明白了,也许阿江真的为了长生不老把父母制成了鬼降,但是变成这等恐怖的样子却根本不是在他意料之内的,始作俑者应该就是阿江口中的那个“他”。
“你的父母变成这样恐怕不是你想要的吧,正如你所说,你也是一枚棋子,这么看来我们应该是同一阵营的。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我就尽全力超度你的父母,兴许还能让他们顺利往生。”
阿江听罢,突然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他用力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用手沾血在地上写道:你和他都一样,都是喜欢‘交换’,咱逃不掉……话还没有写完,就见鬼降向他们的结界扑了过来,一掌拍裂了结界。曹旸的阵法摇摇欲坠,她咬牙道:
“咬破嘴唇,写字是小,用血腥味吸引他们过来是真。你就这么想死吗?”
阿江不理,起身冲破结界,在他冲出去的那一瞬,鬼降便扑向他,啊呜一口扯碎了他的脸,接着是四肢和身体。曹旸收回勾魂索,就这么在破损的阵法中看着阿江被一点一点吃掉,一定是他,是白泽!只有他才能让一个人,无论身份高低,都这么忌惮、这么无理由地臣服于他。
鬼降咬死了阿江,便改变方向,把矛头指向了曹旸。
“已经连儿子都分不清了,超度恐怕也无济于事,白无常曹旸,帮你解脱。”曹旸站起身来,勾魂索握在手里。鬼降已经完全脱去了人形,眼见的变得棘手起来。
曹旸扔出勾魂索,开始攻击,鬼降毫无怜悯之心,每一招都十分强硬,招招致命,曹旸越战越兴奋,已经多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打一场了?怨灵恶鬼一般都是哥哥曹殷负责收服,随着朝代的更迭,神仙鬼怪已经渐渐隐匿于人群,自己的身手已然好久没有派上用场了。曹旸如此想着,身上却没有停,她从怀中取出一叠符咒,迅速向鬼降抛洒过去,符咒在空中转了个圈,一下子黏上鬼降,把它死死包裹住。
鬼降一边嘶吼一边挣扎,无奈符咒的力量也很强大,它暂时无法脱身。曹旸停止攻击,她手捻一张符咒,用指甲划开自己的手指,黑色的血液滴在符咒上,化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她不慌不忙地走到鬼降的身前,一下子把符咒贴到它的天灵盖上。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不知何处刮来一阵怪风,把刚贴好的符咒一下子吹开了。曹旸机敏,精神力立马高度集中向风源看去,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她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原本已经动不了的鬼降却不知何时挣脱了一条手臂,一爪攻向了曹旸。只觉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曹旸再躲却已经晚了,自己的右臂被抓了一个大口子,深可见骨,黑色的血液瞬间浸透了袖子。
眼看被束缚的鬼降仍旧在顽强地挣扎,一边试图冲破符咒,一边磕磕绊绊地又向曹旸攻过来。本来即使受伤,曹旸也是能施展法术的,谁知这次出了意外,一股麻意从伤口溢出,迅速蔓延到身上,曹旸整个右半边身子都麻痹了。连手抬起来都费劲,她苦笑了一下,多年不出手,出师便不利,难道自己真的是懈怠了?
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一丝微笑浮于脸上,曹旸举起正常的左手,封锁了右侧身体的穴道,防止麻痹进一步扩散,接着开始单手结印。结印一般是用双手的,起源于夏朝早期,后被密教发扬光大,单手结印纯属不得已为之,曹旸把力量集中于左手,结金刚甲胄印,驱魔护体。单手结印力量很可能大打折扣,然而目前状况不允许犹豫,趁着鬼降被符咒束缚,她把金刚甲胄印迅速打在鬼降身上,随着一声巨响,鬼降被咒印强行引爆了。
肢体碎屑喷了曹旸一身,她深呼一口气,无视一身的血迹。鬼降已经被除去,也不知这个“佛牌”的世界还能坚持多久,她还得去找曹青竹和曹锋,想到这里,她盘膝而坐,开始调息。刚才那阵怪风,明显是想帮着鬼降逃脱符咒的束缚,到底是谁在跟她作对?阿江死前说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这又是什么意思?
刚想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容不迫,很是熟悉。熟悉的气息传来,曹旸本该高兴的心情在突然意识到什么之后瞬间平息了,自己浑身是伤,按照他的观察力,不该看不到,既然看到了,还这么从容不迫,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想到这,曹旸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五味杂陈。
“青竹。”曹旸笑笑,并没有回头。
“你受伤了。”曹青竹平淡地说道,他走到曹旸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曹旸笑笑,还是那个寡言的语调,但是今次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却是那么冰冷。有些话不得不开口问,曹旸叹了口气,说道:
“青竹,你是不是该跟我说点什么。”
“……”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指使阿江,妨碍我收服鬼降……都是你吧。”曹旸突然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有些莫名的烦躁,她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