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枫烟城的某个角落,三人对峙的局面依然僵持着。
面对着一个陌生男子的哀求,夜流年毫不客气甩开了他的手,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出手的玉面修罗:“不管你是何人,我劝你还是回去。”
“为何呀?”那男子满脸疑问,神情无措。
“你能穿过大雾而没有被幻境吞噬,说明你不是普通百姓。只是这城主府已经今非昔比,你去了,等待你的或许不是心上人,而是囚禁的牢笼。”月色已经慢慢的黯淡,这大雾里没有风,夜流年却觉得越来越冷。她打了一个寒颤,再次打量了那男子一眼,回道。
“听你这么一说,那她不是更危险了么?姑娘你行行好,快快带我去救她。”
可怜兮兮的哀求着夜流年,那男子说话间,已经再次拉起了夜流年衣袖。夜流年哭笑不得的被他拉着走,就听身后的玉面修罗已经怒了:“竟敢无视我们!”
那是两个声音,一半甜美,一半嘶哑。
夜流年只觉得背后疾风阵阵,手里的招魂幡已经横在胸前准备出手,却只见那男子回眸间嘴角还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向她眨了一下眼睛。
“哎哎哎!背后偷袭,可不是好习惯哟。”
他向前一步,抓住夜流年的招魂幡,将她往前一拽,自己迎上玉面修罗的杀招。两个人肩膀交错过去之前,他一边调侃着玉面修罗,一边在低声跟她说话:“你先回去救人。”
夜流年一愣,不明所以。
他是个陌生人,如何知道自己此时心急如焚,想要去城主府救人?难道,他一早就已经在自己身边了?而且,他竟然听得见千里魔音。可若是他一早就跟着自己,为何自己不曾察觉?
他看着那男子手里也没有武器,就那样赤手空拳的与玉面修罗过招,内心的疑虑滚滚而来。
也有可能,这还是一个陷阱,这个人只是湖天玑派来假意救自己的。
“你愣什么神呢?!快走啊!!”那男子与玉面修罗过了几十招,开始气息不稳,余光瞥见夜流年还站在那里愣神,急切的喊道。
夜流年回过神来想了想,即便是陷阱,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便留下那男子和玉面修罗,掠上屋脊,返回城主府。
夜流年没有看见,等她一走开,渐渐处于下风的男子身后突然多了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夜空里展开,如同他身后绽开了花朵。
“九尾狐?!”
玉面修罗见此,惊呼一声,手里的刀和叉已经被那男子展开的尾巴缠住。那男子牵制着玉面修罗,紧蹙着眉,抿紧双唇,也是有些吃力。
“就凭你也想阻挠我们?!看来,你是真疼那丫头啊。”
玉面修罗的阴阳脸露出讥诮的笑意,两腿向后一蹬,借着九尾狐的力量在空中翻腾一圈,向后撤力一退。
“嗤啦”一声,九尾狐的两条尾巴被生生扯断。那男子立刻露出狐狸真身,丢下断尾和玉面修罗,向着城主府跑去。那两条尾巴血淋淋的躺在地上,而狐狸离去的地方,也洒下一路的鲜血。
“希晗!”
此时,夜流年已经顺着屋脊到了城主府所在的地方。她停下脚步,寻找着希晗发出的鬼火。可是观望了很久,都不见希晗的鬼火,她有些担心,呼喊一声。
“呵!”可是夜空里,回应夜流年的不是希晗,那人就站在对面的屋脊上冷笑着,阴郁诡谲的面容:“鬼王果然重情重义啊,真的回来了呢。”
那一瞬,看清了对面之人的真实面目,夜流年心下一凉,顿时知道自己被骗了。方才的千里魔音,根本就是一个假消息,只是希晗在引自己回来。
“希晗!”知道了原委,夜流年对着屋脊下的迷雾怒喝一声:“你胆敢忘恩背主?!”
年迈的老者拿着折扇,缓缓地出现在湖天玑的背后,低垂着眼睑,不去看夜流年的脸,语气平稳柔和:“主上恕罪。”
☆、心尖上的刺
过了夏日,秋天就到了。
夜风是冷的……
看到希晗一脸平静的说着话,夜流年蓦然想起,在城门口遇到新罗妖姬的时候,她对自己的警告。原来,她早就知道希晗背叛了自己,那一日是在提醒自己。可那一日她只顾着想人面树的事情,并没有在意。到了后来,看到灵衣,她以为新罗是在提醒自己小心灵衣。
没想到,背叛的,却是那个视为亲人的人。怪不得湖天玑会知道自己八月十五的状况,而且对南宫寂寂府中的情况了如指掌。
“湖天玑,看来,你是想步你父亲的后尘咯?”
受到背叛的夜流年怒上心头,抛开招魂幡,蓦然握紧了双手。
“那你呢?是想让他步青衣的后尘咯?”
湖天玑毫不示弱,袖子一挥,城主府中那片枫林上方的浓雾被吹开。南宫寂寂安静的睡在那青石小径上,在他的斜上方,有一柄剑在虚空里待命。那是青虚剑,但夜流年知道,那把剑此刻是握在湖天玑的手里。一旦她动用蓝昙花的力量,湖天玑就会随时杀了南宫寂寂。
她咬紧了牙关,咽不下这口气,却又舍不下南宫寂寂,只好束手就擒。
“还是来晚了……”街角处,那个救了夜流年的墨衣男子嘟囔了一句,鼓着脸皱眉。
这个夜晚,背叛的真相终于明朗。
南宫寂寂还在石径上安静的睡着,在幻境里不舍的出来。因为幻境里的时光,已经走到了夜流年因青衣一念成灰。
八月十五夜,阎罗大帝将夜流年抱回来的时候,她满脸满身都溅着谁的鲜血,目光空洞无神。
“流年。”
南宫寂寂唤她一声,她却没有回应,像是听不见。
“你怎么了?这么多血,谁受伤了?”不甘心,南宫寂寂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一挥,继续问道。
“血……”夜流年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看着自己衣服上溅上的鲜血,眼泪猝不及防的从眼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