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壮和两名衙役一直跟在唐悠的身后侧,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李大壮只有一个想法:大人呐,你到底知不知道胡姑娘的愿望啊?!
哦,不对,他还有另一个想法。他有个堂弟,生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说是要来六合县看看他。如此看来,还是别让他来了。万一,唐悠的轻功突飞猛进,真成为了半夜采草大盗,压了他的堂弟,让他如何和家里人交代啊!
心啊,拔拔凉地!
胡姑娘啊,你就干点儿好事儿吧!
胡颜与唐悠一路行来,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众人暗道:见过男子让儿子骑脖子的,却绝对没见过两名女子也这般走路的。这六合县里,还真是倍出奇景啊。
唐悠心中有事,担心唐老爷的安危,于是抱着胡颜的双腿,甩开大步,向县衙的方向奔去。也亏得她身强体壮,一般女子绝对做不到她这样健步如飞。虽说,她累得大汗淋漓,但却牟足了劲快行。
李大壮等人紧随其后,有心帮唐悠的忙,却不好让胡*自己的脖子上,于是只能作罢。
当胡颜吃下所有的包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后,这才问唐悠:“唐老爷怎么回事儿?”
唐悠气喘吁吁道:“我爹啊,昨天还好好儿的,今天早晨一起床,突然就变了样。口口声声称自己为黄大仙,非要吃鸡肉,还……点名了好没拔毛的生鸡。我哪里敢给他吃生鸡啊,就给他弄了一只烧鸡。他……他竟然将一整只烧鸡都吃进了肚子里,连块骨头都没吐!我吓坏了,让苍山看住爹,不许他再吃其它东西,就赶忙出来寻你了。我本想去县衙的,结果在集市上看见了你。”微微一顿,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知道……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俩好,可……可这都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我也就顾不上那些了。我……我是真急啊。这事儿,也没人能帮我,我只有找你。”
胡颜听后,沉默不语。
唐悠又道:“喂,妹子,你咋想的?我爹是不是中邪了?”
胡颜淡淡道:“无论中邪与否,终归是有东西作祟。是人是妖是鬼,总要见了才知道如何让它形神俱灭。”
唐悠忧心忡忡道:“哎……也只能如此了。”
胡颜不忍唐悠难过,当即道:“在我看来,此事不过小事一件,你无需担心,待我处理完衙门里的事儿,随你走一趟便是。”
唐悠立刻眉开眼笑,托着胡颜大步走向县衙。
因此,胡颜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骑在人脖子上进入县衙大堂的嫌疑犯。
守着县衙大门口的衙役哪个不认识胡颜?见她如此,也只是低垂着头,装作没看见,心里都寻思着: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曲大人和胡姑娘之间的事儿,谁都说不准啊。反正是非曲直都有曲大人论断,他们这些人,听命即可。
县衙大堂里,曲南一和白子戚大眼对小眼地干等着,突闻衙役喊道:“嫌犯胡颜到。”
曲南一瞬间正襟危坐,白子戚亦是站得笔直。二人互看一眼,悄然调整着坐姿和站姿,使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他们二人心照不宣,若胡颜亮出大祭司的身份,他们是拿她没有办法,但是很明显,她并不想曝光身份。既然她不念旧情,那就……不能怪他们心狠了!
曲南一和白子戚互看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狠厉。
得,这会儿,两个人倒是同心同德了。只不过,各自到底打着什么算盘,怕是只有彼此心里知道。
二人酝酿好了情绪,结果,一看胡颜的出场,都觉得脸皮绷得难受,想笑,却不能笑;想怒,却又想笑。真是气死人了。
唐悠见气氛诡异,面露尴尬之色,一边用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气喘吁吁道:“曲……曲大人,白坊主,我妹子……咳……胡姑娘受了重伤,不能动,我只能将她骑在我的脖子上过来。你们有啥事儿,就快说吧,我要坚持不住了。”
曲南一自然知道胡颜的脚下有伤,因此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一拍惊堂木,喝道:“胡颜,本官且问你,你是否放火烧了‘娇红倚绿阁’,并杀了杀了四名龟公和三名护院!”
唐悠没想到,胡颜说得七条人命,原来是被她杀死的七条人命,而不是她要负责追凶的七条人命。“娇红倚绿阁”里的事儿她也曾听说过,但并未爆料出有人死亡啊。看来,这事儿是被白子戚按下了。只是,今时今刻,白子戚为何又旧账重提?唐悠满心疑惑,是跪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一时间有些踌躇起来。
不想,胡颜竟干脆利索道:“此事,曲大人说是,便是;曲大人说不是,便不是。”
曲南一哽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最终却是懒懒地一笑,道:“本官何时有这种能耐了?”
胡颜道:“曲大人不是最善于颠倒是非吗?我还记得,曲大人几日前还说过,一切有你,今日却变了模样,险些让人认不出了。”
曲南一的眸光泛起凶恶的光,低声道:“那是有人不守承诺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