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王三柱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前身后都是人,他已经被包围了。
一个脸色通红,眼睛还在不由自主流泪的护卫队员面带微笑,伸出左手,露出里面芥末干粉,伸出右手,露出里面的芥末酱。声音温柔和善:“队长,你选哪个?”
威胁解除,大家又过上了正常日子。
宣宁正在农庄外田地旁,看学校学生和木匠合作,做出来的第一架水车。
不得不说,学霸哪里都有,宣宁只是往学校里扔了一些书,偶尔过去跟他们讲一讲她记得的基本知识,这群人自己扒拉着书,有问题就互相讨论,或者记下来告诉宣宁。宣宁开始还能直接给出回答,后来就只能在自己存下的书里找一找,找出相关知识,翻译之后给他们写下来,让他们自己参悟。
学校的学生都是来自于普通家庭,自然知道大家缺什么,需要什么东西。他们简单翻了翻宣宁放进去的书,如获至宝,一个个恨不能住在阅览室不出去,不吃不喝在里面看书,争取早日研究出大家缺少的东西来。宣宁不得已,在隔壁腾出来了一间空屋子,三餐定时有人给他们送过去摆好,并催促他们按时吃饭,省的这些难得的种子还没发芽,先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顺带一说,一个月的期限到期之后,宣宁没有达到一百万的消费额,从二级会员降为初级会员,书店也没有,宣宁再进去的时候,只能找到通往药店的门,看不见其他门了。
农庄外也有不少人忙完了手里的活,站在旁边看热闹。
木匠们是分部件做好的,每样部件的尺寸和样子是学校学生给出的,现在正在按照图纸组装起来,看看它能不能达到大家想要的效果。
“轻一点,别弄坏了。”
“部件二十三在哪里,这里怎么缺了个零件。”
“这个大小正合适,陈木匠你手艺真好。”
……
吵吵闹闹中,水车终于安好了,几个力气大的人按照学生的要求,把它放在预先测算好的位置。
众人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水车一点一点挪到正确的位置,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水车的动静。
一个呼吸过去了,水车一动不动。
两个呼吸过去了,水车轻轻颤了颤。
三个呼吸,四个呼吸……水车的大轮子慢慢转了起来,清澈的水流缓缓出现在之前挖好的沟渠中,朝着田地流淌而去。
“动了动了!”
“有了有了!”
大家惊喜地走了几步,围在沟渠前,看着一小股清水缓缓移动,就像在看刚刚出生还在学走路的孩子,想碰一碰又不敢碰,眼角眉梢都透着和善的笑意。
几个学生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宣宁率先鼓起掌来,正围观水流的人们也反应过来,拼命鼓掌,巴掌拍红了还嫌不够,嘴里夸奖的话也是一串串地往外冒。
“王树,好样的,你小时候我就说你聪明,长大了比小时候还聪明。”
“哥你真厉害,能做出来这么好的东西。”
“我大姨才厉害呢,听说做这个要学很多数学的东西,我除法都算不明白,那些公式看一眼就开始眼晕。”
……
几个学生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两颊通红,眼睛却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心里正开心:“我们也是按着图纸做的,是最开始发明这个人厉害。”
“也是木匠铁匠们手艺好,不然可打不出这么严丝合缝的东西来,我们有再多的想法,那也就在梦里能看看,可没法做出来给大家用。”
“我们也就干了点活,这要不是你们天天跟着,告诉我们这里怎么修那里怎么造,我们会干什么啊。”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在这互相夸呢。”
“都夸都夸,你们都得夸一夸。”
……
宣宁笑着离开了互夸现场,回到了农庄里。
绿柳正在等她。
当初那个被自家老爷一脚踹下马车、扔进难民堆里自生自灭的丫鬟已经长开了,她之前带着几个小不点学刺绣,后来宣宁为了增大产量提高质量,建立了绣品厂,把勉强算是有管理经验的绿柳扔进去当了厂长。
管理经验指的是,绿柳在府里是大丫鬟之一,院子里负责洒扫干粗活的小丫鬟都得听她使唤。
当初突然被塞了个厂长的位子,绿柳紧张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又担心又焦虑,觉得自己顶多端茶倒水训训小丫鬟,从没干过这么大的事,生怕自己管不住那么多人。
宣宁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又给村长媳妇孙大娘安了个副厂长的头衔,让绿柳跟着学。
孙大娘也是王家的族长媳妇,村里不少事都有她说话的份,管着各个小媳妇小丫头,让她们好好干活不要起纷争,那更是轻车熟路的活计——以前哪家有了事,或者族里要祭祖了,总要她带着村里的女人们准备。
孙大娘干了这么多年,经验有了,辈分也高了,说话越来越有底气。绿柳跟着她学,从开始的不敢说话,到后来随口打趣,亦或是用认真或者开玩笑的口吻教训人,一桩桩一件件收放自如。
宣宁进来的时候,绿柳正拿着本子不知道在写什么,看见她来了,把本子一收,开门见山道:“厂里又有八个姑娘怀孕了。”
“第二批稳婆学的怎么样了,到时候能顾得过来吗?”
“那你得问莲香去,我可不管这事。”绿柳跟孙大娘学了这么久,又自己实践了这么久,知道办事最是需要坦诚,不需要绕弯子的时候就不要绕弯子。心直口快道:“我来找你自然是为了女工的事。她们来跟我说,孩子年纪太小离不得人,她们又想生完早点回到厂子里。带在身边实在不方便,留在家里又实在不愿意。我想着,能不能在厂里腾间房子出来,雇人帮忙看孩子。”
宣宁道:“可以啊,当然可以。一直没有新生儿出生,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咱们可以办个幼儿园,平时女工们上工,可以让孩子去幼儿园带着。总是待在厂房里也不是事,送到幼儿园,雇个老师带他们玩或者学习吃饭,大家也放心一点。”
“幼,儿,园,”绿柳一字一顿,把这个陌生的名字读了一遍,笑道:“你起的名字好像都不怎么对,自行车不能自己走,这个幼儿园,听起来也不是还不会走的小孩子能去的。”
宣宁:“……”
那都不是她取的。
不过,是她先在这里提出了这些名字,黑锅背的倒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