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被人这么不由分说上来就夸过。封林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本能地回过头, 无助地望向了自家老师。
迎上那块小木头求救的目光,穆亭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轻咳一声快步上前:“外面冷, 就别站在门口说话了, 还请进屋吧。”
“这是你弟弟吗?小家伙长得真好,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封林晚长相随父亲, 不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有几分唬人的清冷,也叫一般人很容易就对他敬而远之。相比之下,眉清目秀的乖巧少年看上去显然要好应付得多。
那人连忙顺势上前一步,慈祥地揉了揉穆亭澈的脑袋,笑眯眯地拉近着关系:“今年多大了?在哪里上学, 上高中了吗?”
“……”
一切都只是因为颜值太高显得年轻,和身高没有任何关系。穆影帝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 不着痕迹地挺直了背,朝他露出了个和善的微笑:“今年十七,已经高三了。”
“你看你看,我这眼睛真是不准, 见笑了见笑了……”
对方面色一僵,连忙讪笑着搓了搓手。仔细打量了他一阵,目光却忽然一亮:“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上过朝闻台的小年夜春晚?和王老师一起唱过戏来着——我记得王老师可喜欢你了!”
没想到这种小事也值得对方记住,穆亭澈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浅笑着得体地道了声谢。拉过那块欲言又止的小木头,把这两个不速之客让到了沙发上。
“我那时候只是在电视上扫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注意名字,原来是封教授家的孩子,怪不得这么有灵气……”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对方的态度确实忽然就更殷勤了不少。连连道谢着坐在沙发上,又从怀里掏出了张名片,笑眯眯地塞进了他的手里。
“这是叔叔的名片,叔叔是专门主管你们学生教育这一块儿的,叫张海涛。你要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困难,就给叔叔打电话,或者找这个耿波叔叔也行,好不好?”
说着,他已经转向了身后的跟班,压低了些声音,语气忽然严厉下来:“还傻愣着干什么,你的名片呢!”
听见了个熟悉的名字,穆亭澈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一凝,饶有兴致地往他身后看过去。
“这位就是耿叔叔吗?我记得你好像曾经给我们家打过电话,是不是?”
“是——是你?!”
耿波迟疑着应了一句,忽然像是醒悟过来了什么,错愕地坐直身子。指着他正要开口,就被张海涛厉声呵斥了一句:“放肆!还嫌你捅的篓子不够大吗?给我闭嘴!”
“主任,不是的,他是——”
迎上那个少年意味深长的目光,耿波焦急地张了张嘴,用力摇了摇头。却只来得及说出半句,楼梯上就忽然传来了封教授不急不缓的声音。
“听说现在年轻人有句话,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天上掉下个案子来,我不接都实在不好意思——耿秘书,你说是不是?”
“封教授!”
两人连忙站起身,一齐恭敬地深深鞠了个躬,殷勤地快步迎了上去。
封父却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淡淡笑了笑,轻轻揉了揉穆亭澈的脑袋:“怎么样,早饭吃饱了吗?”
迎上岳父大人显然深有体会的目光,穆影帝心中忽然泛起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浓浓凄凉,苦大仇深地用力摇了摇头。
封父不由轻笑出声,点了点他的额头,转向一旁的亲儿子:“还不快去做早饭,小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真忍心叫他吃你妈那个核反应堆吗?”
“您坐,我这就去。”
大概已经对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有了足够科学的认知,封林晚认命地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往厨房走去。才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自家老父亲的声音。
“记得喂粽子,早上你妈想喂来着,叫我给拦住了。她那个手艺,除了你能活下来,剩下的人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
迎上老师同情的目光,封林晚欲哭无泪地眨了眨眼睛,终归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乖乖应了声好,快步进了厨房。
打发走了自家单纯的儿子,封父才终于拖着穆亭澈在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耿秘书倒清闲——怎么样,律师找好了没有?”
“不敢不敢,我那时候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耿波吓得连忙起身,额间已密密布了一层冷汗,不迭地摇头道着歉。又小心翼翼抬起头,心惊胆战地瞄了一眼边上的那个少年:“封教授,敢问您跟穆——”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不过是恰好遇见了,就顺手管管。也趁机会一会这燕京的同行,试试水深而已。”
封父淡淡一笑,随口应了一句,又把他的话给截断在了半道上。
已经隐约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耿波苦着脸不敢再多嘴,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提醒队友。张海涛却已经恭谨地前倾了身子,脸上堆满了殷切的笑意。
“我明白我明白,古代有以武会友,高手也当然都喜欢较量一二。您放心,要找案子什么不能找?我回头就帮您找几个难的案子,能体现您水平的,您就高抬贵手,别管这件小破案子了——我们也就是吓唬吓唬那小兔崽子,哪能真跟他打官司?那也太欺负人了不是?”
在他说出最后一句后,耿波的脸色就彻底灰败下来。甚至不敢去看那个少年的脸色,失魂落魄地靠回了沙发上,手脚都已经冰凉得厉害。
“你们求错人了。什么时候打不打官司不看委托人的意见,反而要听律师的话了?”
迎上对方满是期许的目光,封父一本正经地微微摇头,忽然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少年,打趣地挑了挑眉:“小兔子,你的意见呢?”
“……”
正抱着牛奶杯发奋长高的小兔崽子抿了抿嘴,哭笑不得地迎上封父促狭的目光,轻咳一声放下杯子:“我想先见见陆乔。”
“可以。叫他们替你去找,不找就告他们,上了法庭就见得到了。”
没有半点儿的犹豫,封父悠闲地微微颔首,痛快地应了下来。
忽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穆亭澈福至心灵,默契地得寸进尺:“私了的话要谈赔偿。粽子救了我的命,我想给退役军犬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可能需要不少钱。”
“可以,叫他们掏钱,不掏就告他们,上了法庭就肯掏了。”
给了小家伙一个欣赏的目光,封父双手十指交拢搁在腿上,嘴角挑起了个细微的弧度:“还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说,不用跟你张叔叔和耿叔叔客气。”
“陈家拿我当枪使,我要是陆家,一定不会这么算了,肯定要跟陈家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