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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早知如此绊人心(2 / 2)

毕竟学校领导在意的不是靳风这个人,话剧公演最终的结果也还算圆满,在掌声和欢呼声中,演出终于谢幕。

一下场,乔棠就挨个询问,发了疯似的要找到靳风,颇有不杀人不罢休的气势。

尤秒没好意思提靳风向自己表白失败的事情,她手忙脚乱地打了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或许是心情不好,自己去哪儿玩了吧。”尤秒撂下手机自我安慰,开始忙着卸妆换衣服。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通以s市区号开头的电话号码的来电叫醒了尤秒的手机。

“喂,请问是尤秒尤小姐吗?”电话那边是一个干净清澈的男声。

“我是。”尤秒赶紧回答。

“您和靳风是什么关系?”

尤秒说:“我是他朋友,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边的人“哦”了一声,又道:“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请立刻来市中心医院,地址是静海区地直街731号,越快越好。”

尤秒再想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

“喂,喂?”

听筒里始终是占线的嘟嘟声。

尤秒慌了,连衣服都没换,披上外套就跑出校门打车。司机师傅吓了一跳,还以为尤秒是哪个老城区蹿出来索命的女鬼。尤秒借着后视镜才看清,原来自己脸上的妆还没卸完,深一块浅一块的,可不就和鬼一样。

“去市中心医院。”尤秒没时间多浪费口舌,“麻烦您了,越快越好。”

司机师傅看清打车的是个小姑娘,心里的恐惧也消了,随后一脚猛踩油门,嘿嘿笑着道:“真巧,市中心医院嘛,就算没人打车,我也刚好要去那儿。”

尤秒看这大叔身体硬朗,实在不像有病的样子:“师傅,您去医院干吗啊?”

“去看我小侄子。”司机师傅操着一口东北腔说,“前几天他们学校电梯发生故障,失控了突然坠落,我侄子命大,但也在床上躺了两星期了。我寻思着正赶上今天活儿少,去医院看看他。”

尤秒这才想起,前几天的确听苏童说,s市有个学校的电梯出事了,显然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很快,她心里就被另一种焦急和恐惧填满,那就是靳风。如果没猜错,刚才打电话的应该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可好端端的,靳风怎么突然在医院呢?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受伤了,还是生病了,难道是车祸?

各种不好的念头充斥在她脑袋里,全然未察觉自己的手机已经来了好几通电话。

“到了。”司机一指前面的急诊部,“小姑娘,我看你这么着急,应该是有认识的人在急诊,你快去吧。”

尤秒来不及找零钱,随手拿出一张五十块的纸币,道:“不用找了。”

“算了,本来我就是顺路,再说你一个学生能有多少钱?”司机师傅执拗地把钱还给她,“小姑娘家的在外面不容易,现在又有一个急诊的,肯定不是小事,拿着这钱买点水果吧。”

江淮又一次拿出手机,九点二十二分,尤秒还是没有来。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整个人干脆失联。

难道是忙着和乔棠吃庆功宴,所以忘了来未辛湖找他?不会吧,他已经和乔棠确认了好几遍,尤秒根本没有出现在庆功宴上。难道是出了什么危险,她一个小姑娘,在s市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呢?

在短短的三十分钟内,江淮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他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江唯尔的电话。

“喂。”江淮的问题简单直接,“江唯尔,你知不知道尤秒去哪儿了?”

“尤秒去哪儿了?老哥,我在横店还能用监视器看着她吗?”江唯尔嘻嘻一笑,“不过我有一条重大线索,倒不是关于尤秒的,而是关于靳风的,你想不想听?”

江淮气这个时候江唯尔还有这种不知死活的幽默感,便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快说。”

“好啦好啦,别这么凶好吧?”江唯尔正色道,“靳风昨晚给我打电话,说今天话剧演出时要和尤秒表白。按现在这个时间算,你们话剧公演应该结束了吧?”

潜台词就是:靳风该办的事应该都办完了吧?

江淮迫不及待地追问:“所以呢,尤秒答应了吗?”

问了之后江淮又觉得好笑,这是尤秒的事,江唯尔又能决定什么呢?

电话那边的江唯尔嘴角一抽:“老哥,我又不是尤秒肚子里的蛔虫,她答不答应我哪知道?不过我估计啊,靳风这种人帅腿长家世好的,尤秒不答应才是脑子进水呢。”

江唯尔明知,尤秒那点心思都挂在自己这个榆木一样不开窍的老哥身上,却故意旁敲侧击,想着多给江淮点压力,接着说道:“我估计你找不到尤秒也正常,可能人家刚刚和靳风私订终身,现在正找个小酒吧谈情说爱呢。”

江淮摩挲着手里的戒指盒,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好像有点恼怒、有点懊悔,还有点……伤心?

“喂,老哥,你在听我说话吗?”江唯尔大声地叫他,“我问你找尤秒干吗啊?”

再反应过来,江淮竟是笑了:“哦,本来打算表白来着,看来有点多余了。”

气氛一度尴尬。

原本喋喋不休的江唯尔突然就安静了,安静得让江淮怀疑,是不是自己无意间碰断了电话,刚要从耳边拿下手机检查,这才听电话那边的江唯尔小声说道:“哥,我刚才不应该胡说八道,我错了。”

要是江淮一开始就说明了要表白,她才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是你的猜想,无所谓对和错。”江淮“嗯”了一声,接着道,“而且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

“我……”江唯尔急于辩解,话堆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说什么不好,非得说尤秒和靳风在一起干什么!

“对了,我给你买了一条手链,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送过去。”江淮故意转移话题道。

“等我回去吧,哥你先冷静冷静,尤秒那边我再帮你联系,估计不一定是谈恋爱了。不对,一定不是谈恋爱了,尤秒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答应靳风,哥你等一下,我……”

江唯尔语无伦次地帮尤秒辩解,却听电话那边江淮直截了当道:“不用联系了。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他想了几百个尤秒没来的原因,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不想来就是不想来,她不喜欢他,这不需要任何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枚戒指的存在实在是太讽刺了。

“学长!”

未辛湖对面有人大声地叫他。

江淮惊喜地抬头,看见的却不是尤秒,而是一头金发的少女。夜色昏暗,他眯着眼睛瞧了半天,这才认出她是尤秒的舍友,叫苏童,上次自己还帮她拿过行李。

他看着那个女孩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可能是风过于寒冷,她的脸颊被吹得红扑扑的,她说:“学长,真的是你呀,我在那边看了半天,还以为看错了。”

“嗯。”江淮不冷不热地回应她。

“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江淮问。

苏童却不急着正面回答他,她说:“学长,我今天看了你演的话剧,我很喜欢唐文山。”

江淮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告白的套路,便故意说道:“你要是喜欢唐文山,可以看一下百度百科,应该有他的照片。”

只要不是傻子,江淮相信是个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可苏童不在乎,她说:“学长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喜欢唐文山而喜欢唐文山,我是喜欢扮演唐文山的那个人。”她抬头看他,目光怯生生的,“那个人就是学长你。”

不知道为什么,恍然间,江淮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少女的影子:也是这样青涩的,害羞的,会抬起头叫他学长,整个人虽然傻傻的,却很可爱。

可是,她不是尤秒,这个人是苏童,金发的苏童。

“抱歉……”江淮的语气霎时温柔了七分,他的话还没说完,苏童急切地踮起脚捂住他的嘴,她说:“学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话说完。”

她说:“我知道我喜欢你是单方面的事情,我喜欢你,从你抱着我去医务室的那天开始。可能你觉得很可笑,但是就这么简单。我一直是一个看似坚强的人,可我也一直期盼着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你抱着我的那天,我知道,这十九年的等待没有白费,那个人出现了。

“我期盼能有一个机会,和你一起度过一切永恒,包括爱情。

“我相信这世界上有永恒的爱情,我想把它带给你。”

说这些话时,苏童始终踮着脚,好像这样江淮就能听得更清楚一些,答应她的可能性也会更大些。

其实对于苏童,江淮是有一些了解的,人嘛,总是这样的,虽然不一定关注那些自己的追随者,但不可否认的是,大多数会拿出比对其他人更多的在意看待她们。况且喜欢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那种喜欢也会从眼神中流露出来,变成夜晚中的萤火虫,闪着独一无二的微芒。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永恒的爱情吗?

我信。

那就让我们尝试着,去体会这所谓的永恒的爱情吧。

尤秒猛地推开门,就见靳风跷着二郎腿在病床上剥橘子。一见来人是尤秒,他似乎还挺激动:“你来啦,吃个橘子不?”

“什么情况?”尤秒愣了几秒,再反应过来,激动得就差抡起手边的椅子砸他了,抱怨道,“合着我一路担惊受怕地打车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剥个橘子吃?”

病床边一个戴大檐帽的清秀小哥站起身,问道:“你就是尤秒对吧?”

尤秒放下椅子,一头雾水:“我是啊,怎么了?”

“行,那你去把靳风的住院费补交一下吧。”那人说。

“你朋友来了,我也可以走了。”小哥看着病床上的靳风,说不上是奚落还是夸奖,“一打五,你可真够厉害的,这次情况不严重,采取口头批评教育,再敢有下一次,我就让你进我们局里好好待两天。”

不用解释,尤秒已经把情况摸得八九不离十了。

“为什么和别人打架?”交完住院费,尤秒回到病房,拽了一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伸手猛戳他脑袋,“好好交代一下吧。”

“疼疼疼。”靳风疼得龇牙咧嘴。

尤秒这才看清,原来刚才自己的手指正不偏不倚地点到他的伤口上,便缩回手象征性地揉了几下。

“你记不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靳风问。

尤秒点头:“记得啊,我和江唯尔路遇色狼,你拔刀相助,然后不就认识了吗?”

“就是那个色狼,今天我又碰到他了,而且他居然上来挑衅我。”靳风优哉游哉地在床上跷起二郎腿,得意道,“那我能惯着他吗?我上去照着他脑袋就是一酒瓶子,当时就让他挂彩了。”

“然后呢?”尤秒瞪他。

“然后我发现对面有五个。”

靳风长叹一口气,似乎对今天的战绩十分惋惜,颇有霸王失势之感:“要是一对一,今天弄不好谁挂急诊呢。”

尤秒哭笑不得,又道:“靳大少爷,那您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今天最后一场戏逃跑了?”

“我不喜欢最后一场戏啊。”靳风回答得很真诚,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为什么?”

“因为张四达舍不得伤害阮玲玉,”他眨巴眨巴眼睛,像小孩子似的,真诚地说道,“就算是演戏也不行,我怕你演得太好。”

他说:“我不想看到你恨我,即使是演戏也不行。”

尤秒一时无言,他这样像孩子一样,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

“你放心,我说这些不是强迫你和我在一起。”靳风话锋一转,“本来我就做好准备,如果你答应了,那最好不过;就算你不答应,我们也会一直做朋友。”

尤秒看着靳风的笑脸,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突然,她像触电了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惊慌道:“完了完了,我把一件很重要的事忘了!”

——演出结束后,我在未辛湖等你。

江淮,他还在辛未湖等着她呢!

尤秒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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