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早逝,留下他和弟弟相依为命,爹……未娶新妇前还像个样,续了弦就不像他了,人心易变,人心不足,很多东西一点点都不一样了。
他答应过娘亲,会护着弟弟长大。看着弟弟从只会哭,到会走路会说话,乖巧可爱,纵有些顽皮,却懂事的紧,如今还知道心疼哥哥照顾哥哥了……温书权心里软成一滩水,护犊之心更甚。
“对了吃饭!”温书忱捯着小短腿跑到门边,四外看看,重新把门关好,再跑回来,爬到床上,和哥哥神神秘秘的咬耳朵,“咱们要注意入口之物!”
“嗯?注意入口之物?”温书权挑眉,一时没明白弟弟这天外飞仙的话。
自觉完成一半任务,温书忱很开心,摸摸脑门:“还有舅舅,给咱们写信了么?”
“没有,你忘了,有信大哥都会念给你——”
“不不,舅舅写了!”温书忱小手捧着哥哥的脸,态度急切认真,“要说写了!没有也得说有!崔哥哥说的!”
“崔哥哥?”温书权眉梢高高扬起,眸光陡然一厉,似乎想到什么,拿下弟弟小手,“你跟大哥说,你刚刚遇到了什么人,都说了些什么?”
温书忱就把刚刚见崔俣的事说了一遍。他人小记忆不好,话说的颠三倒四,不过最后崔俣要求他记住,并反复复述几遍的‘注意入口之物’,‘舅舅来信’,说的很清楚。
“崔哥哥什么都知道,知道咱们家在哪,家里有什么人,连舅舅都知道,崔哥哥是奇人,懂卜卦之术!”温书忱大眼睛放光,十分崇拜。
“哪有那么多奇人,是你这个小笨蛋见人好看,把家底全招了吧。”
温书权点点弟弟鼻尖,脑中思绪不停。
萍水相逢,提醒他注意入口之物,建议他借舅舅之名,做点什么……舅舅在洛阳为官,手掌兵权,离此地已不远,如果他说曾接到舅舅来信,言明来接,别人定会顾忌,自己安全会更有保障。
这是提醒他有人要谋他性命!对比现今环境,这个谋他性命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这个崔俣,是看出他和管家之间的矛盾了?
虽只匆匆一面,可自己跟管家纠扯实在有些难看,聪明人能看出来不奇怪。
温书权有些不愉,家丑不可外扬,外人看出不说破是种美德,崔俣此举实在是……竟还提醒他,管家要下毒暗害于他!
虽此举好意,但管家哪来的胆子害他?他是太原温氏嫡房嫡长,肩担一族前程,管家也就敢帮着继母笼络幼弟,试图把弟弟哄过去以牵制他……
可若管家真有杀意呢?
温书权看看窝在怀里软软的弟弟,眸色微暗,他不敢冒这个险。
……
大雨一直未停,至酉时,天色已暗。
北面厢房门响,管家端着两碗酸汤入内,见到温书权未语先笑:“大少爷可好些?大少爷这一病引的小少爷也忧心不已,我担心两位少爷没胃口吃饭,特意亲至厨下做了些酸汤,给两位少爷开开胃。”
一股清新微酸味道传来,激的温书忱立刻流口水,正待伸手要,被温书权按住了手。
温书权眼尾微抬,目光在管家身上转了一圈,良久,他伸手端起其中一碗:“我与忱儿一碗就够了,这一碗,便赏与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