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比走路快得多,过了一炷香功夫,车就停在了巷子口。
齐蓁没来过廉肃所住的小院儿,她只能跟在小厮身后,因为着急出门,齐蓁没有换鞋,脚上踩着一双在铺子里穿的薄薄的棉鞋,沾了雪之后,很快就打湿了,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趾缝往骨头里钻,又麻又疼。
但齐蓁却顾不得许多,走到了一处小院前,远远就看到了廉伯元,少年的脸色比满地的积雪还白,眼中凝着一层霜,在看到齐蓁时,眼神陡然亮了起来,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
“娘!”
一看到廉伯元,齐蓁眼眶都红了,急急问:
“你叔叔怎么样了?没大碍吧?”
廉伯元抿紧唇,伸手挥退了身后的小厮,他的五官生的与廉肃有五分相像,只不过更年轻也更文弱,看到这样的大少爷,小厮身子一抖,根本不敢偷听,随即落后几步。
“那一刀捅在了腰腹处,直接将叔叔整个人给捅穿了,现在根本止不住血。”
齐蓁身子一晃,小脸苍白如纸,声音发颤问:
“伯元,你别骗我。”
见母亲眼中蒙上水雾,廉伯元颓然的闭了闭眼,拉着齐蓁走进房中,刚一推开雕花木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齐蓁之前去过杀猪户哪里,也没闻到过这么重的味道,她脸色更加难看,站在门口,脚步好像生了根似的,根本挪不动。
因廉肃救驾有功,崇德帝特地派来太医为他诊治,但太医医术再高,也有力所难及之处,看着再次被鲜血染红的纱布,花白胡子的老太医连连摇头。
齐蓁走到太医身边,问:
“大人,我家叔叔可还有救?求求大人救救他。”
说着,齐蓁跪倒在地,一下一下的跟太医磕头,一旁的廉伯元吓了一跳,赶紧将齐蓁给扶稳当了,省得她糟践自己的身子。
即使只磕了两下,齐蓁头上那一块皮肉也变得又红又肿,都磨破皮了,她皮肤养的嫩,日日精心护着,一受伤就显得十分狰狞。
太医皱了皱眉,道:
“老夫已经给廉大人处理好伤口了,如果他今夜没有发烧,还有救,但若是发烧的话……”
太医的话没有说完,齐蓁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身子轻颤着点了点头,走到床边上,看着廉肃紧紧闭着的双目,以及难看的脸色,她心头一颤,眼泪顺着面颊滑落。
廉伯元看着齐蓁满脸是泪,死死咬牙,最终低低叹息一声,劝道:
“娘,您先别担心,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太医看着这一家人,摇摇头走到外间儿,今晚是除夕,他本来也应该跟家里人一起守岁,却不想竟然有胆大包天的贼人行刺陛下,陛下有指挥史护着,毫发未损,但廉肃却重伤昏迷,即使治好了,恐怕身体也不如以往。
想到此处,太医往里间探头看了看,坐在外头喝茶。
齐蓁坐在床边,拉着廉肃冰凉的手,她记得男人的手以前总是烫人的厉害,今天却根本没有温度,像冰块似的,一直冷到齐蓁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