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银二十两”,在一堆赏赐中显得如此寒酸,那公公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千”看错成了“十”。
只有知道真相的林溯,差点没笑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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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刘献泣血悲怆而写成的衣带诏,蜀吴两国君臣先是一番痛哭流涕,随即权衡利弊一番,觉得这是个消灭魏国建立功业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纷纷决定起兵讨伐反贼。
事不宜迟,于是两国几乎同时起兵,几乎倾尽全国之力讨伐魏国,声称是为大梁朝讨回公道。
左有东吴,右有西蜀,魏国可谓两面受敌,形势岌岌可危。
然而正当两国“征讨反贼的正义之师”步步紧逼,情势迫在眉睫之时,魏国皇帝却丝毫没有动兵迹象,反而说“攘外必先安内”,然后在朝堂上拿出一份名单,在自己朝臣一个个点名,点到名字的一律当堂乱棍打死。
蜀吴两国都觉得魏瀛如此无厘头的作为是被自己雄壮威武的正义之师吓疯了,只有刘献知道后吓得心惊肉跳。
国内的叛徒解决了,国外的敌军却还在步步紧逼。然后,魏瀛只是不慌不忙地召回了赵王魏爽拜为中郎将,命他带兵应付西蜀。
高楷当魏爽久了,也渐渐适应了这个角色,知道魏爽就是个喜欢打仗的,反正自己也喜欢,便高高兴兴地领命去了。
几个男人不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呢?反正高楷是做梦都想的,感觉自己仿佛穿越对了时候。
而魏国东南方向,吴国逼近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陈国,陈王魏洛的封地。
方今天下三足鼎立,虽然魏国最为强盛,却经不起腹背受敌,只能各个击破。魏瀛已经将精锐之师派给魏爽,只求他速战速决,再回兵救陈。
此时的吴国富庶强盛,魏瀛决定届时亲自出征,然而眼下还不是可以动身的时候。
卞太后终日以泪洗面,日日指着魏瀛大骂,魏瀛却依旧不为所动。
半个月内,魏洛一封封写信派人回洛阳请求支援,魏瀛依旧不回半个字。
“你到底要怎么样!”长乐宫里,卞太后痛哭流涕,“我可怜的洛儿啊……你是要借刀杀人害死他吗!魏瀛!你不是东西!”
魏瀛只是冷静地回答:“他是我亲弟弟,我相信他撑得住。”
卞太后“砰”一声摔了门,让下人把魏瀛轰了出去。
当然没人敢轰魏瀛,魏瀛是自己转身离开的。
魏瀛离开长乐宫,一步步走下阶来。殿前明月又圆了,高高悬挂在寥廓的中天。
事到如今,但愿他那亲弟弟,能理解他的苦衷,一定要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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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
“君王,吴军又攻城了!”
半个月来几乎没怎么合眼的魏洛推开正在给自己箭伤换药的医官,连忙披衣亲自跑上城楼,城下火光一片,喊声震天,吵嚷得人脑袋都疼。
日复一日的攻城,一架又一架云梯搭上城墙,乱石如雨点般投|射上来。
“君王小心!”魏洛实在太疲倦,以至于对周围的感知都弱了许多,被属下一把拉开后才发现,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上已经被巨石砸出一个浅坑。
“信使出去多久了?”魏洛问道。
“大半个月了。”国相回答道,“按理来说援军早就该到了。”
魏瀛胸口一痛,抬手捂住了胸口的箭伤,问道:“还能支撑多久?”
“回君王。”国相道,“目前伤亡惨重,箭矢也快用完了,只怕支撑不过三日。”
魏洛点点头,没有说话。
“援军还没有到么?”家丞小声嘀咕道,“陛下莫非要借吴国之手除掉君王?”
“一派胡言!”魏洛厉声呵斥道,“国难当头怎敢诋毁陛下!将此人拖出去斩了!”
“君王!臣也是为了君王着想!”家丞“噗通”一声跪下,哭喊道,“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陛下援军迟迟不来写信也不见回复!君王应该早做打算想好退路!君王快醒醒吧!”
魏洛不语,让人将他拖了下去。
其实,魏洛不是没曾往那方面想,只是他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他宁可魏瀛有自己的苦衷,宁可魏瀛从未想过手足相残。
何况,这是父王几十年打下的基业,魏洛相信魏瀛不会为了除掉自己拿国家的命运开玩笑。
魏洛咬了咬牙,决心一定要坚持下去。就算是为之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抗争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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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相说以目前陈国的储备已经支撑不了三日了,魏洛在弹尽粮绝的艰苦条件下又苦苦守了七日城池,每日亲自登成迎战,浑身千疮百孔,不知受了多少伤。
终于在第七日傍晚,援军到了。
魏瀛率众将登上城楼时,魏洛心中一宽,竟顿时晕了过去。
魏瀛亲自将魏洛抱下城楼,下令开城迎战。
魏瀛五岁能骑射,十岁随父南征北战,他率领下魏军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原本攻势凶猛的吴军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节节败退,最终溃败逃回吴国,愿称臣求和。
每当提起魏瀛,参加过那场战争的吴军还会战栗不止,认为他是地狱修罗。他用兵诡诈杀人如麻铁石心肠,剑锋所向之处片甲不留,令敌人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