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殿下洗漱。郑丰海撇了一眼下人,侵染了凶悍的眼神仿佛即将暴起的凶兽。
那人头扎的更低了,赶紧跑了出去,奴这就去。
没过多久,下人们鱼贯而入,手上捧着各色洗漱用具,醉眼朦胧的封尧却不肯配合,甚至将水盆都打翻在地。
郑丰海没了办法,只能让人重新端一盆水来,遣退了下人们,按着封尧给他洗了脸。
这么一闹,封尧也累了,终于安生下来,郑丰海也能松一口气。
小殿下呢?他按着眉心,唤来下人问话。
回侯爷,小殿下被奶娘抱去沁春园偏殿睡觉了。
奶娘?郑丰海皱起眉,可是之前秦氏在时用的?
回侯爷,是的。
郑丰海气的半死,这太子府上的人全都是废物不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让废太子妃的旧人照顾小殿下,简直是嫌命长。
郑集,去把小殿下抱来。郑丰海交代了一句,现在整个朝阳宫都乱成一锅粥,他怕有人浑水摸鱼,趁机害了小殿下,干脆看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吧。
将军放心,属下已经派了人去保护小殿下。
你做的周全,不过还是抱来吧。郑丰海想到太子的状态越发的担心了。
郑集领命前去,没一会儿将小殿下抱来了,只是奶娘也跟来了,小殿下被奶娘紧紧的抱着,不停的啼哭,像是一只冻猫子。
将军,奶娘不肯交出小殿下。郑集凑到郑丰海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郑丰海的视线扫过奶娘,奶娘浑身一僵,但是依然死死的扣着小殿下不肯放手。
来人,按住她。
侯爷,奴是小殿下的奶娘啊,小殿下还小,离不得奴,侯爷行行好,别折腾小殿下了,他还是个孩子!
奶娘声嘶力竭的反抗着,她抱的太紧了,小孩子不舒服的嚎哭着,看上去就像是被坏人伤害的柔弱母子一样。
郑丰海呵斥,闭嘴!
一股死亡临近的预感冲击着奶娘,迫使她不得不闭上嘴,浑身都发冷,然而即使如此,她依然不肯放开小殿下。
这是她的依仗,只要有小殿下,她就什么都有。
按住她。这一次,郑丰海的命令更加强硬,周围的士兵不敢不听,全力按住奶娘。
郑丰海亲自出手,卸了奶娘的胳膊,将小殿下抱过来,他不太会哄孩子,只能摸着孩子的后脑勺,小殿下别怕。
他努力放柔了声音,缓和了表情,小孩子却依然怕的啼哭,伸手想要奶娘抱他。
郑丰海让人堵了奶娘的嘴,将人拖下去关押起来,他则是抱着孩子慢慢的走动,并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嘴里一直念着,小殿下不怕,没事了。
不足五岁的孩子,哭了半天也累了,抽抽噎噎的睡着了。
第二天,郑丰海抽调更多的人手进驻朝阳宫,将太子父子俩保护的密不透风,郑福山也每天都去见皇帝。
师兄,尧儿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徒,这件事应该和他无关,你就别关着他了。郑福山从下人手里取了药汤递给皇帝。
封玉杨喝了药,却摆手道,纵使和他无关,他也有失察之罪,二弟别劝了,这次一定得让他长长教训!
师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是父子,尧儿和秦氏是夫妻,都是尧儿的亲人,他怎么会有所防备呢?我看这件事,就是秦氏一人狼子野心,不关尧儿的事。
郑福山的偏心毫不掩饰,似乎一点都不怕被皇帝疑心。
封玉杨看着他,打趣道,二弟,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是偏心眼的老父亲,眼里只有孩子,把我这个大哥甩在一边,你那大侄子只不过是被禁足而已,为兄可是差点丢了性命。
郑福山嗤笑一声,得了吧,中了一箭而已,这点小伤师兄何时放在心上了?
尧儿和那秦氏也算是少年夫妻,秦氏背着他策划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才是最受伤的那一个,现在满朝的大臣可能都在想办法拉尧儿下马。
他想想太子,都觉得担心,封尧天生体弱,时常生病,哪怕练了武也没强壮起来。
封玉杨叹了口气,你担心的事我又何尝不担心,可能正是因为尧儿体弱,秦氏才要铤而走险。
封玉杨如今还是壮年,不出意外,他在位的时间还很长,封尧虽然贵为太子,但天生体弱,时常生病,让人很难不怀疑,他还活不过他父亲。
秦氏是在蜀地时和封尧成亲的,若一直是个世子妃,她也不会有多少野心,但眼看着公公坐稳了江山,出身还不如她的婆母成了天底下最高贵的女人,她急了。
与其漫长的等待着皇帝老去,换成她的丈夫坐上那个位置,不如让这个过程来的早一点,反正她的丈夫是太子,早晚都要登上那个位置,那为什么不能早一点?
她原本只是想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公公病死,但是公公身边有个忠心耿耿的贴身护卫,无论吃穿用度,她都没办法。
那位于统领太过敏锐,送进去的毒熏香刚点上便被扔了出去,吃食就更不可能了,出去试毒的下人,于统领的嘴巴更加灵敏,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都不会给皇帝吃。
哪怕是她亲手做的点心送过去,于统领也敢从皇帝手上抢过去先吃一口,还得她损失了不少人。
刺杀就更别想了,于统领武艺高强,日夜不离皇帝身边,谁也别想从他手里伤害皇帝一根毫毛。
秦氏想了很久,决定利用太子的生辰宴,对皇帝下手,最终也功败垂成,反而害了她自己的性命。
封尧得知真相之后深受打击,整日借酒浇愁,郑丰海回来时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只需要保护好太子的安全即可。
封玉杨其实对自己的长子并没有怀疑,只是想趁机将一些野心过于膨胀的人找出来一一铲除。
看郑福山为这件事担心了很久,生怕他们父子断了情分,便说,丰海之前不是打算去乡下陪弟媳?不如把尧儿父子俩也捎上吧,去散散心。
郑福山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了,自然是可以的,谷家村虽然不富裕,但胜在清静,颇有些田园之趣。
嗯,于惊你安排一下。
于是,郑丰海的回乡之路,又多了两个人,而朝阳宫大清洗,太子父子俩被禁军看管起来的消息也掀起了无数波澜。
离开了朝阳宫,封尧的精气神也好了很多,和之前一味的借酒浇愁的模样完全不同,虽然还有些颓丧,却少了几分死气沉沉。
小殿下封楠更是喜欢上了不苟言笑的叔叔,一出上京九迫不及待的让叔叔带他骑大马。
丰海叔叔,我也想骑马。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而明亮,期盼的趴在窗户上看着郑丰海。
看着小殿下,郑丰海想起了来宝小时候,也是这样软软小小的,活泼的一会儿都安生不下来,心就变得柔软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
郑丰海靠近马车,将小孩子从马车上一把抱到马背上,封楠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又是叫又是笑的,坐在马背上也不老实,两条腿一下前一下后的摇摆。
马儿快跑,驾驾驾!他有模有样的牵着马绳,假装驾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