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知茵一怔,所需的是什么?是活得踏实,是此生安稳,是被他抱在怀里时的那种心窝暖和的感觉,是在混沌世故的黑暗中照亮眼界与心扉的光明。思索良久,她耸肩道:“难以启齿。”
景茂庭平静的道:“说出来。”
“做我的面首,我会毫无保留的对你敞开身心。”
“人贵有自知和知人之明智。”
舒知茵仔细的瞧他,他难以再掩饰住的恼羞成怒使她不禁欢喜,她眸中含笑,笑颜清丽,缓缓说道:“我请求你做我的面首。”
景茂庭冷冷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笑容里的娇媚渐起,漾得他心头火热,她美艳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多言已无益,他霍然转身,疾步离开了她的视线。
舒知茵想喊他留步,终是欲言又止。她茫然的躺在床榻上,心里空荡荡的,就像是浮木漂在漫无边际的汪洋大海,他是岸堤,她不知如何才能靠近。
景茂庭神色冷沉的走出院子,径直前往竹林别院,太子殿下夫妇此行的居处。院中候着大批侍从和家丁,瑞儿已无大碍,受了惊吓在哭闹不止,太子殿下夫妇守在床前寸步不离的陪伴着他。
齐汀在院中西南角的凉亭下坐着,见景茂庭来了,显然是安置妥了舒知茵。
景茂庭步入凉亭,落座在齐汀的对面,饮了一杯泉水。
齐汀凑过去,低声询问道:“景兄,我此后是刻意亲近她呢,还是刻意疏远她?”
景茂庭神情冷肃。
齐汀挑眉笑道:“她美丽有趣,我很喜欢她。”
景茂庭猛得冷眼看过去,射出的寒光如锋芒。
齐汀下意识的身子后倾,连忙摇头解释道:“只是单纯的喜欢,不是爱慕的喜欢。”
景茂庭眸色微敛。
“若她真心想嫁给我,我可以娶她,当然,也可以不娶她。”齐汀低声道:“我全听从景兄的安排,我是娶她呢,还是不娶她?”
景茂庭坚定的答道:“尊敬她。”
齐汀豁然。
景茂庭道:“你任职大理寺少卿一事已定,下个月上任。”
齐汀眉开眼笑的道:“嗯,嗯,嗯。”
这时,一位侍女慌忙奔进院中,径直奔入屋内,怯怯的禀道:“为皇长孙煮好的姜汤被福国公主的侍女如瓷抢去了。”
舒知行面罩寒霜,沉声道:“没告诉她姜汤是皇长孙的?”
“奴婢告诉她了,她充耳不闻,只说福国公主身子娇贵,要尽快服下姜汤。”侍女低着头,福国公主的威风无人不知,如瓷的仗势霸道也无人不晓,“她抢走姜汤罐就跑,厨娘追去了。”
谁的东西都敢抢,真是狂妄!舒知行暗暗的握拳。
“再为瑞儿煮一罐姜汤就是了。”齐媛心有余悸的搂着抽泣的瑞儿,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说道:“幸好瑞国公主当即跳入水中搭救瑞儿,否则凶多吉少。”她转首问侍女:“福国公主现在何处?”
侍女道:“奴婢不知,奴婢这就去查探。”
不多久,厨娘愤愤不平的奔来了,禀道:“福国公主喝下两碗姜汤,余下一碗让奴婢为皇长孙送来。”
齐媛和气的道:“呈上来,这一碗姜汤足够瑞儿驱寒。”
舒知行背对着众人,不动声色。
齐媛问道:“福国公主人在何处?”
厨娘恭敬的将姜汤呈过去,回道:“福国公主在景大人的住处,正躺在景大人的床榻上。”
齐媛心下一惊,泉上木桥至景茂庭的住处并不顺路,她怎么能去到了景茂庭的居处?景茂庭自幼刻苦学习,只为谋取功名而心无旁骛,虽已过适婚年龄,却从未对任何女子多看一眼,也无娶妻生子的兴趣。他不喜与人接触,更不喜有谁碰触他的东西。如果他知道福国公主闯进他的住处,一定不容,势必会起较大的冲突。
她想了想,命侍女道:“替我去谢谢福国公主,禀告她,稍后我会亲自前去。”
“是。”
“取一套我的新衣物带去,若她不嫌弃,可换穿。”
“是。”
舒知行挥手遣退侍从们,负手立在床榻前,俯视着温和大度的齐媛,威声道:“希望你对她的好意、感激,只是逢场作戏。”
“她并不在乎臣妾的好意、感激。”齐媛悉心的喂着瑞儿服下姜汤,慢条斯理的道:“她是恃宠而骄我行我素,再娇贵再得宠爱,终究不过是个女子,终究是要依附于男子,终究是皇妃所生的公主,终究动摇不了皇权,你们何需与她计较,何需对她心存芥蒂。无视她,且看她数年后的处境。”
妇人之言!舒知行不屑的哼了一声,五年前高僧的预言字字如雷,使他不仅要防备舒知茵,还要使她倾覆永不得翻身。
舒知行不留余地的道:“齐家任何人不得与她有交情。”
“齐家从未打算跟她有交情。”齐媛面不改色的附和着。
舒知行满意的道:“我留下她用膳,就是为了制造她与齐家撕破脸的机会。既然她主动惹上了景茂庭,我很期待景茂庭公然与她争执,令她恼羞成怒的大闹闲清园,惹得齐老厌烦。”
齐媛自然是了解他的初衷,不免有些担忧,依福国公主和景茂庭的性情,这场冲突在所难免,他必将得逞,只怕会殃及齐家,但她不能阻止他的决定。
舒知行叮嘱道:“你今晚再劝劝你爹娘,劝劝齐汀,务必把金谷与齐汀的婚事定下。”
“好。”齐媛表面上应着,但她会劝说齐汀成为福国公主的驸马。
舒知行隐隐一笑,阔步的走出屋,走向凉亭下的景茂庭,唤道:“茂庭。”
景茂庭起身。
舒知行商量道:“你所居的院落视野较好,是否能收拾出一间空屋,让福国公主暂住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