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衍迅速想起来,冬天寒冷的早晨,桌子上不知道怎么突然多出来的手套。粉红色,他还以为是哪个女生不小心落在了自己这里,随手放进了失物招领的箱子里。
“第二年他进了基地训练,也经常溜出来。每次溜出去,我抓住就打一顿。后来问出了话,说是跑出去看一个男孩子。”薛父说:“我气得把他关了起来,不过没用,你知道他的脾气。那条狗就是前车之鉴。”
说到这里,他喝了口茶,又淡淡地看了一眼夏之衍,眼光里说不出来是什么含义。
夏之衍:“……”他八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被和一条狗放在一起类比。
薛父索性把话挑明了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出的车祸,为什么你没事,我儿子有事,但我不认为责任在你。作为男人要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这是我儿子必须做的。但我希望你好好对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轻易放手。”
顿了顿,他以命令的语气,道:“五年内,去国外结婚吧。”
夏之衍:“……”
他半天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他听到薛父前面那一大段话,还以为接下来是丢钱棒打鸳鸯的戏码了,还打算郑重说明一番自己的心迹。但没想到薛父和薛疏一样不按理出牌,这是什么,强迫人结婚吗?
“不想结?”薛父皱起眉,看了他一眼。那架势很像是如果他说不结,就会给他来个一枪爆头一样。
夏之衍语塞了好半天,才说:“这婚,我结。”
“那么在这五年之内,你们各自的事业都必须规划好。你如果不想影响自己的事业,那么这五年内就拼命往上爬,直到地位没办法被人撼动,不用我说,薛疏会帮助你的。”薛父杀伐果断地给夏之衍画了个蓝图,并道:“你们车祸这件事情,必定有蹊跷,交给你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我便懒得掺和了。”
薛父找他出来,似乎只是为了下达这个命令似的,一顿饭没吃几口,有下属来找他有事情,他便匆匆离开了。留下夏之衍戴上鸭舌帽,从后门回到住院部,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在这场车祸之前,夏之衍从来没有将两个人关系公开过的念头,两个同性之间的感情,无疑是不被公众看好的,也正大光明不起来。他无法承受关系曝光之后带来的一系列负面舆论,所以采取的措施一直都是躲避——
可是他和薛疏已经确定关系了,以后在一起了,难不成还要偷偷摸摸不成,这样他不能容忍,也对薛疏太不公平。现在薛父的话提醒了他,也给他指明了一条路。如果他能站上那个不为舆论风浪所打击的地位的话,他也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
夏之衍回到病房之前,接了姚遥的一通电话:“薛疏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但还得住十天半个月的院。”夏之衍道:“不用担心,他恢复得很快。”
“那就好。”姚遥道:“《流云传》开机的事情就这么被耽搁了?照顾他完全可以请个护工,既然他脱离了危险,也没什么事了,你留在那里也没多大用处。”
“你是让我不要管他?”夏之衍听到这话,脸色也黑了,语气倒还保持平静,听不出不满:“我要待到他出院为止。”
姚遥蹙眉,劝道:“你真是……”
夏之衍突然出声提醒她:“我们经纪约还没续呢。”
言外之意就是姚遥培养了三年的人随时可以收拾东西,另找东家。姚遥也没想到薛疏在夏之衍心里分量这么重,分明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但是遇到薛疏就没了原则。但她花了这么多心血在夏之衍身上,现在要让她舍弃,她可能要亏得血本无归了。姚遥咬着牙半天没说话,过了会儿直接挂了电话。
夏之衍回到病房的时候,薛疏已经睡着了。
夏之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把他吊着针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
夏之衍想起薛父告诉自己的那些话。如果薛父不说的话,薛疏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提起他暗恋自己的事情了。夏之衍就说怎么想怎么奇怪,上一世他和薛疏待在一起的时候正是冬天,薛疏天天强迫他戴手套,跟有执念似的。可惜那时候夏之衍没能心甘情愿地满足他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