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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覆灭上(1 / 2)

公羊先生甫一出现,不论是不论是青衣还是盼夏,甚至是阮弗身后的无琴,警惕都升了一层。

盼夏与青衣不动声色地退后,护在阮弗的左右两边,皆是神色凝重,青衣手中的青剑,已经染血,而盼夏手中的长鞭,因为割下了那将军的头颅,此时此刻,同样沾了鲜血。

两人分别护在阮弗的左右,于黑夜之中,在火光映照之下,如同两个修罗一般。

公羊先生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住脚步,原先躁动不安的士兵因为阮弗视线的转移,以及她面上微变的神色,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感染,竟然都渐渐停了下来,晋王府前的氛围,不过眨眼之间,已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经由躁乱变成了这会儿的微妙难言。

阮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不远处站在夜色中的那人,“公羊先生,倒是许久不久。”

公羊先生似乎是笑了一声,手中一把短笛,轻轻敲击在手掌之中,他身上披了一件带着帽子的大氅,整个人的身形包裹在黑色的大氅之中,灰白的头发披散在后,胡须垂至胸口,带着一股江湖人一般的闲散,与上一年与阮弗相见,已经有了更多变化。

“晋王妃,别来无恙?”他客气地开口,声音平静。

“拜公羊先生所赐,本妃这一年来,可时时刻刻苦恼于贵族带来的麻烦。”阮弗声音微冷。

公羊先生似乎是笑了一声,“能让晋王妃这般玲珑的人感到苦恼,倒也算是老夫手下这些个小东西的福气。”

他说着,脚步悠闲地走上前几步,好似一点也不害怕一般,而他的脚步刚动,晋王府中,便闪出十几个灰衣人的身影,将公羊先生和他身边的四个黑衣男子全部包围了起来,面带警惕地看着他们。

阮弗微微抿唇,眯了眯眼,这种时候,这位公羊先生会在永嘉阮弗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她和玉无玦明明暗暗着人查探过之后,除了知道这位公羊先生在永嘉城中留下过痕迹之外,却始终未见其人,更别说能查到他自己真实的踪迹了。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以他驭蛊的能力,在高车族中的地位必定是非同凡响,今日的行动,这位公羊先生最好的用处,难道不是出现在皇宫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脑海之中,百般思虑翻腾而过。

对于围在自己周围的晋王府暗卫,公羊先生也不以为意,脚步停了下来,他扫了一眼周围的晋王府暗卫,悠然开口道,“王妃想必在好奇,老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纵然阮弗有百般忌讳,但是,如今再见公羊先生,与上一年所见的感觉,已有一种明显的不太相同的感觉。

人的双眼,若能犀利都一定的程度,便可从一人周身气质的变化,甚至面目表情的转变之中明白这个人身上的改变。

即便这位公羊先生如今什么也没有做,阮弗却是知道,一年不见,他在运用蛊虫能力上,必定已经是有了极大的突破。

阮弗挑了挑眉,也不着急,公羊先生不出现在宫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而她稍稍细想,便大约猜到,公羊先生会出现在这里,因了她或者玉无玦的原因居多,不管他知不知道玉无玦在宫中,出现在晋王府的目的,都是为他们或者为她而来,而他最后,只怕还是会出现在宫中,既然如此……

阮弗眯了眯眼,若是药王谷主真的承了她的邀请来永嘉的话,今夜也应当出现了,只是,直到现在,她不仅得不到药王谷主的消息,也并不知道药王谷主到底答不答应她的要求来永嘉,为今之计,只要先拖着这位公羊先生,也给玉无玦更多的机会和时间了,若是药王谷主来了的话……

因此,她静静站在不远处,隔着人群看向公羊先生,“愿闻其详。”

公羊先生好像知道阮弗在想什么一般,好似知道阮弗有意在拖延时间一般,“以晋王妃的才智,能说出愿闻其详一词,倒让老夫惊讶不已。”

阮弗淡淡点头,“人非神圣,岂能先天便知未曾发生的事情,能猜透别人的想法?如今永嘉城内境况究竟如何,公羊先生与本妃心中皆是清楚的,本妃能想到的,大约也只是,公羊先生觉得,此时出现在晋王府比出现在皇宫更合适罢了。”

“哈哈哈哈……”公羊先生朗声一笑,“出现在晋王府比在皇宫更为合适?不愧是晋王妃!老夫也不妨告诉晋王妃,老夫此前,并不打算来晋王府,只是,在宫门之外,老夫有幸看到了晋王殿下,方知道,如今的情况,布局之人,并非是我等族人,其中,晋王殿下的手笔,只怕还要更多,既然如此,老夫便想着来看看,晋王府上如何了,倒是没有想到,原以为王妃不当在府上才是,不想,竟然被老夫撞见了这一幕。”

阮弗微微抿唇,却听得公羊先生继续道,“晋王妃不妨猜猜,老夫看见了什么?”

阮弗眸中微动,但面上还是维持这冷静的神色,只是看着公羊先生,并不言语。

公羊先生笑了一声,“朱雀门外,千军万马,纵然晋王殿下这段时间受伤之事只是一个幌子,但是,老夫却不敢真的相信晋王殿下当真是什么事情也没有,朱雀门的千军万马,宫门之内还有王妃未曾知晓的状况,老夫倒是想要看看,今夜的局,晋王和晋王妃想要如何破开。”

阮弗眯了眯眼,“突云营之前,公羊先生便这般毫不掩饰,看来已经是有恃无恐了?”

公羊先生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而围在晋王府周围的突云营士兵们这时候也从阮弗与这个他们并不知道是何人的老头儿的对话中,隐约明白了什么东西,越发显得躁动不安。

阮弗嗤笑了一声,道,“即便今夜成事又如何,高车族现在已经被百姓抵触,突云营甚至是打着防范高车族的旗号进城的,若是最后知道了策划今夜之事,将突云营当成枪使唤的是高车族,即便高车族成事了,又能如何?公羊先生莫不真的相信成王败寇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百姓皆是愚昧之人?百官皆是软骨之辈?甘愿低下头颅为你们所用?”

“国若无主,大厦将覆,若是辰国只剩下唯一的血脉来继承九五之尊之位,即便不愿意,又能如何?除非,晋王妃觉得,辰国学子,愿意成为亡国之奴?读书人的心思,确然难猜,但读书人却也是个死心思,辰国国号不变,改变的不过只是上层的统治者,庙堂与江湖,本来就相距万里,谁会在乎坐在高位上的是何人,即便在乎,王妃可见,如今百姓纷纷闭户不出,谁人知晓,今夜宫门之内,朝夕变迭,又是谁主的局?”公羊先生悠然道。

阮弗却忽然心中一沉,围在晋王府外边的士兵们见此,群龙无首之人,看看阮弗,又看看这位公羊先生,竟都没哟任何动作。

公羊先生扫了一眼这些人,道,“至于突云营的性命,全系在今夜的双方身上,是肃王殿下,还是晋王殿下,只看谁能赢了今夜的局,不过……即便晋王才智无双,算无遗策,乃至武功可谓天下翘首,神功至上,王妃也当值一力降十会之理。遇上我高车族的蛊毒,一时半会,晋王只能束手无策,待晋王不被束缚的时候,今夜的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公羊先生这么一说,周围的突云营之人便躁动不安起来。

盼夏见此,她是个急脾气的人,忍不住呵声道,“危言耸听,辰国士兵何时成了高车族的走狗,如今你们被人拿着当枪使唤,还执迷不悟犯上作乱当真要听着老头的话,绞杀晋王府不成?”

这些士兵只是一般的士兵,听从的都是发号施令,脑海之中被灌输的是忠君听令的思想,遵从的是手拿兵符的人的话,只听得盼夏继续呵斥声道,“听从晋王妃之令,皇家对突云营今夜作乱之事,网开一面,拿下高车族,戴罪立功!”

她话音刚刚落下,那边的公羊先生便趁着脸扫过来一眼,“多管闲事的丫头!”

声音虽是轻,但却带了某些危险之意。

果然公羊先生话音刚落下,猛地什么东西便我那个盼夏的方向射扫过来。

阮弗沉声,“盼夏小心!”

盼夏自是早已反应过来,东西尚未近身染血的长鞭一扫,那东西已在尚未近身的时候被她在空中劈成了两半,落在府上,赫然便是一只有婴儿小指般大小的蛊虫。

恶心至极。

盼夏只扫了一眼,便已被那东西惹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是个手脚利落的丫头!”

公羊先生说着,语气已经变了几分,原先围在他周边的晋王府的暗卫见此,也立刻围攻了上去。

围着公羊先生的暗卫足足有十多个人,但是,公羊先生周围的四个黑衣人,武力却是超出了这些暗卫,几乎能够以一当十。

原本围着晋王府的突云营兵马,此时已在双方的夹击之中乱了阵脚。

盼夏呵斥一声,“突云营既是奉命进城防范高车族,如今这老头是高车族的头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没有将军的命令,不知上方的结局,突云营的士兵却仍旧记得进城的初衷是得了将军因为高车族作乱而进宫护驾的命令,当即也不再犹豫,纷纷反应了过来,往那四个黑衣人而去。

而自暗卫出手之后,公羊先生却并没有被围攻的窘迫和危机之感,反倒是暗中被那四个如同木偶一般却功力深不可测的人护着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他见着突云营的人已经反水,冷笑一声,手中的短笛放在唇边,一阵悠扬的笛音在黑夜之中响起。

笛音响起的瞬间,四面八方,从黑夜之中出现许多如同那四个黑衣人一般的人。

他们明明动作迟缓,甚至到了凝滞的地步,面无表情,形同木偶一般被人操控,但是,对于这许多人,却个个身手不凡,刀剑加身而不倒。

阮弗瞳孔一缩,青衣已经挡在她的身前护送着退后了几步。

而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混乱的声音之中,马蹄的声音在晋王府府门前的街头响起,其中一人策马在上,一边大声呵斥,“突云营听令,撤离晋王府,突云营听令,撤离晋王府!”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黑夜中阮弗的看不清那人的容颜,而那快马毫无阻碍地出现穿过形同木偶的黑衣人出现在突云营士兵的身后,“突云营听令,撤离晋王府,进宫护驾!”

阮弗瞳孔一缩,对上那人,那人对着她轻蔑一笑,站在阮弗身后的无琴见此,猛地朝着那人而去,但那人却是个功夫不俗之人,双脚一蹬,竟然错开了,无琴冷声道,“禄绍!”

此人乃是突云营十将之一。

禄绍唇角划过一抹冷笑,大声道,“公羊先生!”

他一出声,身后几多个形同木偶的黑衣人便齐齐朝着无琴发难,缠住了无琴。

禄绍重新回到马上,手中高举令牌,“撤离晋王府!”

一声令下,原本围在济王府周围的突云营士兵竟纷纷撤退而去。

青衣和盼夏不敢离开阮弗半步,甚至不能去对那禄绍如何。

阮弗脸色黑沉,“没想到,禄将军原来也是高车族之人。”

“晋王妃,突云营为护驾入宫,保护王妃之事无能为力,见谅了!”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却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突云营快速撤离,晋王府便只剩下暗卫和护卫还能抵抗。

公羊先生很满意这样的结局,悠扬的笛声轻轻变了调子,府门前的厮杀,浓重的血腥味,终于让阮弗升起诸多不适之感。

她脸色变得微微青白。

公羊先生的笛音终于停下,但是,无数分明是被蛊虫控制的黑衣人却仍旧在与晋王府的暗卫和护卫搏斗。

刚刚禄绍所传的进宫护驾之言,只是想把这部分突云营调离晋王府,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至于宫中的情况究竟如何,她此时并不知道。

公羊先生终于朝着阮弗走过来,晋王府的护卫和暗卫们即便想要保护阮弗,可是被那些被蛊虫控制的黑衣人缠住了,也是有心无力。

阮弗面上却始终保持着镇定之色,公羊先生道,“老夫不入宫,能得王妃与晋王殿下交换一些东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或许,还是事半功倍,老夫听闻,晋王与晋王妃鹣鲽情深,就不知,辰国的江山、陛下与晋王妃之间,到底孰轻孰重,对了……以及……”

她双目扫向阮弗的腹部,“以及晋王妃腹中的孩儿……”

阮弗瞳孔猛的一缩,脸上维持的镇定终于出现了皲裂。

公羊先生似乎很是得意于自己这一番话,青衣和盼夏也终于脸色发沉。

“你以为本妃能让你用于去威胁王爷?”阮弗沉声道。

“晋王看重王妃,老夫相信晋王殿下。”

府门前的厮杀仍在继续,那些被蛊虫控制的人完全掌控了局势,青衣和盼夏见此,已将阮弗挡在了身后,公羊先生距离阮弗还有几部之遥远,见此,唇角只是冷笑一声,笛音再次响起,阮弗只听得一阵嗡嗡的声音,便见四边飞来了许多东西,如一年前那一夜,她被公羊先生带走,而公羊先生利用蛊虫在院中布局挡住了玉无玦等人一般。

她脸色微变,只见之着数不清的蛊虫往自己而来,青衣和盼夏挥鞭弄剑,却也斗不过这些小东西。

被黑衣人缠住的无琴见此,脸色微变,手中狠厉,手中一把长刀,加以浑厚的内力,将其中一个黑衣人拦腰劈成了两半,正要往阮弗这边飞奔而来,却又被其余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府门之中,萧风终于匆匆而来,“王妃!”

他脸色大变,迎上去与盼夏一道对付那些东西。

公羊先生志得意满。

阮弗虽是脸色已变,但是,却因为临渊送地手环而将那些蛊虫与自己隔绝开来,一时之间并没有被波及,无数的蛊虫离她皆是远远的。

公羊先生眼色一使,便有人接着往阮弗而来。

而因为公羊先生竟然能看出自己已经怀了身孕,阮弗便多了一些忌惮,她知道,公羊先生想要用自己威胁玉无玦,而一个活着的自己,才是最好的人质,一时之间,公羊先生不会伤她,但是腹中的孩儿,他未必会手下留情,何况,她还不想被拿去威胁玉无玦。

公羊先生冷笑一声,“晋王妃,事已至此,成败已定,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成败便未定,公羊先生言之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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