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他们又联系不到杜鹃的家属,就算给温智帆打电话,他赶来签字也晚了,最好的办法,让医生找颜尧舜签字。
倪乐卉这一句话,护士医生都找他签字,颜尧舜阴沉着一张脸,把所有的字都给签了。
对于倪乐卉对工作的态度,颜尧舜很无奈,上次她把他给忘了,这次把他借给别人当老公,颜尧舜有些后悔这么快告诉她地址,他们若是再晚点,那个女人就死了,省事多了。
杜鹃是铁了心寻死,把家里所有的窗户关上,打开煤气,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6个小时后,手术室绿灯亮起,倪乐卉一脸疲倦的走了出来,颜尧舜上前扶着她,她在手术室6个小时,他就在手术室外等了6个小时,颜尧舜都很佩服自己,他居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他们还真以为他是孕妇的家属,只有他心里清楚,他在等谁出手术室。
“很遗憾,大人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煤气中毒太深,她又是一个孕妇,能把她的命抢救过来已经很不容易。”医生摘掉口罩,对颜尧舜说道,看着倪乐卉,朝她竖起了大指拇,她真有本事,在那个时候她还临危不惧,如果是他们,直接子宫摘除,不过,以现在病人的状态,子宫摘不摘除都差不多。
“与我无关。”颜尧舜瞪着那个医生,那个女人的状态如何,他没心情关心。
“你……”医生愣住了。
“呵呵,孩子没了,他情绪不稳定,我来跟他勾通。”倪乐卉笑着道,拉着颜尧舜的手朝楼梯口走去。
“她没事了,我们可以走了吧?”颜尧舜说道,6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没了,浪费在这里太不值得了。
“推进重症监护室了,她的情况还要观察,如果情况恶劣,得转到我们医院去。”倪乐卉说道,这家医院的设备没他们医院的好,有些设备只有他们医院才有,如果他们医院都没办法,就只能转去上级医院了。
“乐卉。”颜尧舜无奈的叫道,她对那个女人不是恨得咬牙切齿,怎么还那么上心呢?
颜尧舜理解不了,倪乐卉连俞海莲都要帮,更别说杜鹃了,倪乐卉打心底觉得,温智帆会不顾一切的娶杜鹃,所以,杜鹃有可能会成为她的表嫂,杜鹃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她有些庆幸,可杜鹃的子宫受损严重,以后不可能再怀孕,她很是遗憾也担心。
如果表哥坚持,大姨就被气得半死也阻止不了表哥,表哥娶了杜鹃,这意味着什么?
“她出了这种事,我得打电话给表哥。”倪乐卉说道,她又没手机,只能伸手向颜尧舜。
颜尧舜很是无奈,还帮倪乐卉找到温智帆的手机号,拨过去后再把手机给倪乐卉。
倪乐卉接过,没人接,她再打,还是没人接。
“表哥是怎么回事?”倪乐卉皱眉,居然不接电话,难道在手术室,只有在手术室才接不了电话,倪乐卉又拨医生办公室的座机,响了几声被人接起。“我是倪乐卉。”
“倪医生,是你啊!”妇产科的医生很是惊讶,倪医生怎么打这个电话。
“我找一下主任。”倪乐卉说道,一时她也听不出是那个医生接的电话。
“主任今天没来上班。”医生说道。
“没来上班?”倪乐卉很是惊讶,表哥没去医院上班,那表哥去哪儿了?
“倪医生,你找主任有什么急事吗?”医生关心的问道。
“没事。”倪乐卉话一落,直接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倪乐卉想不通,她没去上班,表哥也没去上班,那表哥去哪儿了?倪乐卉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望着颜尧舜,问道:“表哥该不会去找大姨摊牌了吧?”
“有可能。”颜尧舜点头,他又不是她的表哥,他怎么知道温智帆去哪儿了?是不是去找她大姨摊牌了。
颜尧舜猜测,温智帆不会这么冲动,他冲动的告诉了她,遭到她强烈的反对,还会傻到向他妈摊牌吗?
“我得给大姨打电话。”倪乐卉拿着手机,怎么也拨不出一个键,这不是她的手机,她不能确定颜尧舜有没有保存大姨的手机号,她对数字不敏感,她能记住医生办公室的电话就不错了。
“152……”颜尧舜念出一组手机号,他对数据很敏感,过目不忘,左易梦的手机号,他只看了一眼就记了下来。
倪乐卉吃惊的望着颜尧舜,她虽不记得,颜尧舜念出号码,她却知道这手机号就是大姨的,她从小就认识大姨,却记不住大姨的手机号,颜尧舜没眼大姨相处过,也没见过几次面,他却记住了大姨的手机号。
“你再念一遍。”倪乐卉说道。
颜尧舜无奈的看着倪乐卉,又重复了一遍。
倪乐卉笑了笑,拨过去,响了三声左易梦就接起。“喂?”
“大姨,我是乐卉。”倪乐卉自报自己的名字。
“听出来了。”左易梦说道,乐卉的声音她都听不出来的话,她还有什么资格当乐卉的大姨吗?“乐卉,这不是你的手机号。”
“这是颜尧舜的手机,我的手机不小心丢了。”倪乐卉说道,听大姨这平常的语气,表哥肯定还没找大姨说他要结婚的事,不然,大姨不会这么平静。
“没事,大姨买一个新的送给你。”左易梦说道。
“大姨,不用了,颜尧舜要买一个新的送给我。”倪乐卉说道,看了一眼颜尧舜,他比大姨更有钱,应该他买。
“好。”左易梦说道,乐卉跟尧舜的感情好,她也乐以见成。
“大姨,我现在忙不跟你聊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告诉你,我的手机丢了,你要是找我就打这个号。”倪乐卉说道。
“好,我知道了。”左易梦说道。
“好了,就这样了,大姨。”倪乐卉说完,挂了电话。
颜尧舜看着她,真没出息,什么都没问就挂电话了。
“怎么办?”倪乐卉问道,找不到表哥,那个女人又在重症监护室,需要人照顾,她的家人,他们又不知道,现在颜尧舜又是那个女人的丈夫,他跟她一起走的话,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我帮她请个看护。”颜尧舜说道,他可以出钱,再多钱他都出,却绝对不会出人,乐卉住院,他可以寸步不离的照顾,那个女人是谁东西,凭什么要他照顾。
“只能这样了。”倪乐卉耷拉着脑袋,除了这样,真没其他办法,她明天要上班,不可能照顾那个女人,她更不指望颜尧舜照顾那个女人,有钱就是好。
“走。”颜尧舜搂着她的腰,他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6个小时浪费在这里,他心里很不爽,他等了6个小时,她工作了6个小时,他们都饿了,他带她出去吃饭。
颜尧舜开车,倪乐卉坐在副驾坐无聊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指甲该剪了。
“我们去哪儿吃饭?”倪乐卉好奇的问道,在手术室的时候不觉得饿,现在她觉得很饿,她也没想到手术时间会超过5个小时,若是她事先知道,肯定会先吃点东西。
颜尧舜睨了倪乐卉一眼,一对漂亮的眼眸,水汪汪的,她双颊酣红,嘴唇似染了蜜色,诱人采撷。
“你想去哪儿吃饭?”颜尧舜反问道,他想看她的意思,总是他选地方,不给她选择的机会,万一她不喜欢他选的地方,会影响她吃饭的心情。
“随便。”倪乐卉说道,她不挑食,只要是能添饱肚子的地方,她都没意见,她相信他,他带她去的地方都是她喜欢的,他点的菜也是她爱的。
“没有随便。”颜尧舜笑道。
“那就去……”倪乐卉惊叫一声,指着前方。“车。”
前面一辆车逆行而来,颜尧舜猛然回神,急摆方向盘,擦着对面的车过去,司机停下车,摇下车窗,朝他们大吼。“会不会开车?你没考科目一吗?你的驾照是用钱买的吗?找死啊?”
颜尧舜懊恼的抓紧方向盘,神情是少有的尴尬,面对那个司机的骂声,他居然吐不出一个字来攻击。
逆行的不是那辆车,而是他的车。
倪乐卉惊魂未定的抚下胸口,随即,狐疑的瞅着颜尧舜微微变色的脸颊,眯起眸子,凑了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颜尧舜蹙起眉,睨了倪乐卉一眼,沉声道:“没什么,只是走神了而已,吓着你了。”
“走神?”倪乐卉嘴角抽了抽,挑了挑眉,身子前倾。“你在想什么那么专注?你这不是一般的走神了,你都逆行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全责。”
颜尧舜深吸一口气,他也被吓着了,开着开着就逆行了,抓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慢慢泛白,硬声吐出。“吓着你了。”
“不是吓着,被你吓死了。”倪乐卉拍着胸脯,她有一种死里逃生的觉悟,差点点儿,车就撞上对面的车了,起初,她还以为是那辆车逆行,后来她才知道,是他们的车逆行了。
“神经病。”司机得不到他们的回应,开着车走了,他今天遇到神经病了,他得远离神经病。
“你被吓着了吗?”倪乐卉问道。
“没。”颜尧舜吐出一个字。
“哦,是吗?”倪乐卉眯了眯眼眸,倏尔笑了开,他的样子像是没被吓着吗?“原来,男人的口是心非,远比他的刻意压抑,要来得有趣。”
这个男人有待深挖掘。
颜尧舜不理她,装没听见她的话,小心翼翼的开车。
倪乐卉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眨着眸子望着颜尧舜,越靠他越近,温热的气息带着属于她的淳香,朝他扑面而去。
颜尧舜坐着,身子笔直,额头上却渐渐泌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是口是心非,如果是他一人,他不会这么害怕,有她在车里,他害怕了。
倪乐卉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是吓着,还是被其他原因,倪乐卉一笑,问道:“你很热吗?汗都流出来了。”
倪乐卉说着,伸手就要拭去他脸上的汗,颜尧舜一惊,车子又差点失控,赶紧稳住,眸色一片暗沉,瞪着她。“倪乐卉,你给我安分点,我在开车,你再这样很危险,快点给我坐好。”
“我拒绝。”倪乐卉双手搭在他的倚背上,鼻息若有似无的扫过他的脖颈,他越是这样谨慎,她越想要逗他,刚刚他们算是死里逃生,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乐卉。”颜尧舜很是无奈,这女人疯起来让人头痛。
“颜尧舜,你知道吗?”倪乐卉问道。
“知道什么?”颜尧舜问道。
“人生的妙处就在于,我们知道会死去,人生的庆幸就在于,从死里逃生后的劫后余生。”倪乐卉感叹道。
颜尧舜阖了阖眸,没有说话,车速悄无声息的放缓了,先前是一个意外,他明明很认真的在开车,跟她说话时,他也有注意到,怎么就莫明其妙的逆行了呢?
值得庆幸的是,那条路的车并不多,如果是主干道,颜尧舜不敢想象,他们会有什么后果,躲过了一辆,躲得过第二辆车吗?
颜尧舜摇头,他没这种把握。
“颜尧舜,你以后开车要小心点,别大意的逆行了,那是在用自己的命在开玩笑,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习惯了你,你要我怎么办?涵函也习惯了你,你要涵函接受得了吗?”倪乐卉说道。
颜尧舜慢慢开着车,听着她的呢喃,想到她们母子对他已经习惯了,颜尧舜情不自禁的勾画磁未来美妙的蓝图,看着坐在他身边这个女人,她就在眼前,他的幸福好似伸手可得。
“你在逃避。”倪乐卉看着颜尧舜,她并非在说他逆行,他们差点出车祸的事,她指的是另一件事。
他前妻的事,他母亲的事,他父亲的事,他继母的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颜尧舜自己都没觉察到,他只往前,但是,只要他不经意的一回头,便能看到他过去的所做所为,他就退缩不前,她并非在指责他什么,她只是想告诉他,他现在不是在孤军奋战,他有她,有涵函,她跟涵函都是他的亲人,他可以依靠的人。
颜尧舜不语,有些事情他不能向她坦白,他的不堪,他不要让她知道,可以这么说,他是个连自己都会感到憎恶的人。
颜尧舜不否认,他承认倪乐卉说得没错,他在逃避,逃避他不堪的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她知道了他的过去。
他不回答,倪乐卉也不逼他,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倪乐卉看着窗外,不知不知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他位于城南的洋房。
颜尧舜看着睡着的倪乐卉,准备叫醒她,想了想颜尧舜放弃叫醒她,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副驾坐前,拉开车门,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了出来,走向大门。
把她抱在怀里,颜尧舜却感觉没什么份量似的,低眸看了她一眼,一阵阵的蹙眉,她太瘦了,看来要记得督促她多吃点,他一定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来到门口前,颜尧舜输入密码,大门打开,抱着她大步进去。
颜尧舜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蹲下身看着她的睡颜,完全没了平时的恬淡清冷,安静的像个孩子,她有那么累吗?他把她从车上抱下来,她居然没醒。
颜尧舜唇角扬起,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指腹下那细腻滑嫩的感觉,令他心驰一荡,比她更美的女人,更性感的女人,更有女人味的女人,他都没这种感觉,面对傲蕾时,也没这种感觉。
他娶傲蕾,是那份责任,他对傲蕾有责任,说他报恩也好,还情也罢,他不后悔娶了傲蕾,跟傲蕾在一起的时候,跟倪乐卉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对傲蕾,他是在履行他身为丈夫的责任,对倪乐卉,他是情不自禁控制不自己那份冲动。
颜尧舜凝视着那张微张的红唇,没有夸张的色彩,对他来说,却好像在向他散发出邀请似的,让他有些情难自禁,缓缓的低下头,越来越靠近她的唇。
在即将要吻上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颜尧舜猛然停住,眸中精芒一闪,起身就朝门口冲过去。
颜尧舜站在门口,看着来人,锐利的眼眸,迸出令人窒息的锋芒。
“你来做什么?”颜尧舜寒声问道,他这里不欢迎跟颜英邦一切有关的人。
“大哥。”颜子腾笑呵呵的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大哥这里不欢迎自己,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不请自来。
“是她让你来找我。”不是问,是肯定,颜尧舜微眯起双眸,他对安家出手,现在安氏集团面临着倒闭,凭齐宛海跟安家的关系,在这个时候,她难坐以待毙才怪,齐宛海精明着,如果这次她帮安家度过难关,那么往后她就牵着安家所有人的鼻子走。
颜子腾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大哥,我求你,你就放过安家,安琪儿不知天高地厚,你收拾安琪儿就可以了,别牵扯到安家。”
“你觉得可能吗?”颜尧舜冷笑一声,他不会放过安琪儿,也不会饶过安家,他要用行动告诉他们,安家不是他想要对付,是安琪儿害了安家,如果不是安琪儿不自量力,他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安家。
颜子腾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哥,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