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见陆勉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说话，便歪过头，开口问了句：“怎么了小陆？”
陆勉看着神智仍然清醒的老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斟酌了下，试探性地问了句，“王哥，你怎么一直在咳？”
闻言，老王抬手摸了摸脖子，硬朗的指尖划过那个嘴唇状的褶皱，他却浑然未觉，只一脸困惑地回道：“不知道，从昨天开始，我就觉得喉咙很不舒服，应该是普通的感冒，最近太累了。我休息休息就好。”
陆勉心下一沉，听这回答，老王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正在发生异变，“哦，好，那你睡。”
随后，老王的鼾声再次响起，可就在十几分钟后，剧烈的咳嗽声再次响起，陆勉就这么站在玻璃隔断前，看着老王翻来覆去。
第二日清晨，看守的联邦军按时将饭送到了每个隔离间，照例，给他送饭的还是雷皇。
雷皇看着昨晚的食物原封不动地放在小桌上，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张了张嘴，却发现陆勉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他咽下了嘴边的话，一言不发地将昨晚的食物和今天该送的食物都拿走。
陆勉眉头挑了挑，等了几分钟，果然等到一个联邦军将他的早餐端了进来。
他拿起馒头，边啃边走向门后，在看到隔壁老王躺在床上的身影后，眼底涌起担忧，他透着玻璃喊道：“王哥，起来吃东西了。”
躺在床上的身影动了动，撑着床沿爬了起来，有其无力得应道：“哦。”
嗓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难辨雌性的合音。
陆勉放下手中啃了几口的馒头，看着老王露出来的脖子，只觉得手指都是麻的。
在老王的脖子上，那张类似嘴唇的褶皱完全变化成一张紧闭的双唇，而在喉结的上方，隐隐地长出了两只眼睛的轮廓。
老王拿起馒头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牵拉到了部分脖子上的皮肉，像是觉得很痒，他抬起手挠了挠，正巧就挠在了那两颗眼睛的轮廓上。
陆勉看着越挠越用力挠着脖子的老王，忍不住出声阻拦，“王哥，抓了脖子再拿东西吃，很脏。”
老王看了他一眼，迷离的双眼飘了许久才对上焦，“嗯？哦，知道了。”
老王这么应了他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反而还更加用力。
陆勉眼睁睁地看着老王将自己的脖子抓得越来越红，焦急地又喊了声，“王哥！”
这会，老王没有再理他，而是一口一口机械性的吞咽着馒头。
陆勉屏住气，又喊了句，“王哥！”
老王像是全然听不见似的，手中的动作更加快了，很快，锋利的指甲将皮肉抓得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顺着脖子一路流到了衣领下，将胸/前的衣服浸湿。
老王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也不觉得疼，在囫囵吞下整个馒头后，依旧坐在床边。
陆勉的视线停留在老王的脖子上，在一片鲜红的碎肉中，突兀的出现两只漆黑的眼珠，那两只眼珠左右转了转，最后转向陆勉的方向，定定地看着他。
随后，那张紧闭的嘴扯了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接着，嘴周围的碎肉动了动，紧闭的嘴张开，雌雄莫辨的嗓音再次响起，“小陆，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0章
陆勉手中的馒头已经捏得稀烂, 他抖了抖唇，有些结巴的开口道：“没...没什么，就是想问问王哥, 你的嗓子……”陆勉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又往老王嗓子的方向飘了过去, 接着像是触电般收了回来，“有没有好一点……”
老王动了动，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接着朝陆勉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又像昨天一样，盘腿坐在了玻璃隔断前，还伸手冲着他晃了晃, 示意他也坐下。
陆勉犹豫了一下, 僵硬地跟着坐在了地上。
那双漆黑的眼珠子带着恍若实质的目光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冷汗顺着脖子滑落，他才听到那张嘴再次开口说道：“好多了，就是感觉有点冷飕飕的，从喉咙一路凉到了胃里，怪不舒服的。”
说着，老王抬起手就要往脖子上摸去。
陆勉浑身一个激灵，急忙开口喊道：“别摸！”
他这时才发现, 老王脖子上新长出来的嘴在说话的时候, 他原生的那张脸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的, 而从那张碎肉嘴里, 他还能隐约地看到老王那被附着黏液的肉粉色气管，这要是一手摸上去……
陆勉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他这么一喊, 老王暂时停下了手, 可那双透着诡异的眼却将视线飘到了陆勉的手上, “欸，你的馒头怎么不吃啊？”
陆勉心下一提，只感觉一道贪婪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手上的碎馒头，像是要将他连馒头带手整个吞入腹中。
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着，轻声回道：“我不饿。”
老王愣了愣，一条鲜红的长舌从碎肉嘴里伸了出来，围着下唇舔了个来回，卷了几块碎肉回去，“你不饿？那下次问问他们，可不可以把你不吃的东西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饿……”
说完，那道犹如饿狼的眼神愈发浓烈，看得人心下发毛。
陆勉松开手指，手中的馒头掉落到地面上。
而那道视线并没有随着碎馒头的掉落而移开，而是在他手上流连了许久，才慢慢地转向地面，语气里都是可惜，“你看看你，不吃就不吃嘛，干嘛丢掉。”
这句话说完，陆勉听到了一声吞咽声，而那条鲜红的舌头又伸了出来，这回卷的是上唇的碎肉，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那条长舌，只觉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老王脖子上的两颗漆黑眼珠带着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是突然发现我的脸如此英俊帅气，被我迷住啦？”
陆勉的面色顿时有些痛苦，他抿了抿唇，艰难的开口道：“王哥说得对！”
听了陆勉的回话，老王很开心，那张嘴也裂得更大，一阵接了地府的阴森笑声从碎肉嘴唇里传了出来，陆勉闭上眼，将头扭向了另一边，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
可下一秒，陆勉便察觉了不对劲，他起先只是觉得耳朵有些痒，可随着老王的笑声越来越尖锐，发痒的耳朵便开始出现耳鸣，直到最后，熟悉的眩晕感让他几乎无法保持稳定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