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勉似乎真的挺急的,打过招呼便离开。今睢保持着目送他离开的动作忘记回神,直到陆仁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才急忙收回注意力。
“今天忙吗?”陆仁平易近人,与人相处随和舒服,“带我逛逛校园?”
“好。”今睢说,“我需要先去图书馆还书。”
陆仁无所谓,歪头看了看她手里书的书名,说:“正好,我还没去过华清的图书馆,一起吧。”他顿了下,说,“不过这行李箱,需要先放你实验室里。”
两人往实验室的路上,今睢环抱着书本,状似无意地问:“今天才报到吗?”
陆仁在看风景,随口答:“里面是陈宜勉的小老婆。单反、无人机和一些摄影器材。”
今睢一点头。
跟戏剧学院自由、艺术的学风不同,华清是国家教育部直属的重点大学,学风淳朴,学生脸上的自信神色中多有勤勉与谦虚。
陆仁注意力从风景移到今睢身上,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矮身,视线水平着打量她的脸。
他认识今睢久,也算是见证了今睢各个阶段的成长。无一例外,一如既往的自信优秀,甚至可以说身上的光越来越亮。今睢的身高在北方女孩里也是出挑的,身形纤瘦匀称,该有的都有。
估计是暑假一直待在实验室里,皮肤竟比高中时还要白些。鹅蛋脸,不是攻击性的长相,但五官深邃立体,有记忆点。杏仁眼,很纯很倔,漆黑的眼底在任何时候都专注,有故事感。她不是多话的性格,自带清冷疏离的气质,所以她偶尔露出的笑容,更显动人。
今睢被他吓了一跳,站定后茫然又平静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她说着抬手去摸。
陆仁已经起身,十指交叉,将胳膊撑在脑后,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拖着长音感慨:“我们今睢同学越来越好看了。”
今睢噎声,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直到陆仁接着意味深长地调侃道:“某个人怎么就看不到呢?”
“……”
某个人指的谁,今睢知道。她没有接话,佯装没听到,看了眼时间,问陆仁中午想去几食堂吃饭。
逛了校园,在学校食堂吃了中饭,陆仁下午还有事情,便带着行李箱离开了。
今睢本以为不同学校,和陈宜勉见面不易,没料到晚上她吃完饭从餐厅回实验室,在实验楼下看到了陈宜勉。
和陈宜勉面对面站着说话的女生今睢认识,是与她同专业、同导师、大三在读的师姐孟芮娉。
实验楼正门前方是台阶,两侧有斜坡,树木枝叶茂盛,经过昨夜降雨,越发葱郁。
两人站在斜坡上,光线不强。孟芮娉也看到她,率先摆手打了声招呼。陈宜勉跟着望过来,眼神淡淡的,没说话,也看不出这是记住她没有。
今睢在两人注视下进了实验楼。李教授带研究生,在北楼二层有一间大实验室和一间自习室归属于他。自习室里除了研究生的自习座位,也给像今睢、孟芮娉这类处在本科阶段便进实验室做研究的学生安排了固定的位置。
今睢回去后,拿水杯去接水,经过孟芮娉的位子时,不经意地注意到她桌上有一个长型的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想要什么礼物?
今睢的脑袋里闪过陈宜勉讲电话的内容。
又想到他上午拿到充电宝急匆匆地离开是因为要去医院。
而那个时间,孟芮娉因为过敏正在医院。
最关键的是此刻,两人正在楼下说话,今睢很难不把这两件人联系在一起。
今睢心里有事,水杯的水溢出来才猛地回神。她连忙把水渍清理掉,自责地提醒自己要专注。
过了会,孟芮娉回来。她哼着小曲,心情愉快,已经不见早晨因为自己过敏哭丧着脸直叹倒霉的模样。她进门第一件事,是告诉今睢:“斤斤,陈宜勉找你。”
今睢正在写实验报告,用尺子比着画表格的线条,闻言手腕一抖,线条折了。
孟芮娉没注意到这边,继续说:“在门口。”
今睢睫毛颤了颤,说:“好,我现在出去。”
实验室的走廊很安静,不会有学生追逐打闹。陈宜勉站在那,抄兜,仰头看着对面墙壁上科研学者的名言海报。
廊顶的盏灯洒下光,清晰雕琢着少年的脸庞。他皮肤比大部分男生要白些,眉眼深邃,鼻梁直挺,薄薄的眼皮叠出漂亮的褶,嘴唇也薄,但很有立体感,这个角度看嘴唇很性/感,仰头的缘故下颚线紧绷,修长流畅的脖颈上,喉结旁有颗小小的并不太清晰的痣。
今睢不敢再看,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墙壁上挂着的人物画像,是瑞典化学家诺贝尔,上面是那句很经典的名言:“人生最大的快乐不在于占有什么,而在于追求什么的过程中。”
今睢不禁走神,心想:化学真是一门很浪漫的学科。
陈宜勉终于发现她的存在,面朝她,道:“这个给你,谢了。”
是她的充电宝。
拿着充电宝的那只手白净,指节细长,指关节明显,食指上有枚样式简单的素戒。
今睢伸手去接,他却不松手。弄得今睢一脸茫然,眨着眼抬头看他。
走廊很静,廊顶的灯因为年岁久了,不是太亮。但教室门口的位置漏着屋里亮堂的光线,今睢站在这光里,仰头,安静地望着他。
她五官小巧而精致,眼神干净,模样太乖了,乖得陈宜勉滚到嘴边的调侃迟疑了几秒。
他不确定地盯着今睢半晌,嗤笑:“脸红什么?”
是惯用的逗弄女孩子的佻达语气,配合上他英俊不羁的脸,听得今睢心口酥酥麻麻,脸更红了。
被藏在心里的人,见或不见,都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