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拿出来都铺在床上,分别叠好装进大号行李箱,她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某个奇怪东西,黑乎乎一小包,拎起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上次买的蕾丝睡裙,她做贼似的急匆匆塞进行李箱侧袋里,刚拉上拉链,门铃声就响起。
她看看时间,还没到八点,以为是韩毅有急事回来,连忙扑到门口打开,顺口喊:“毅毅——”
可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男人原本温柔带笑的脸,在听到她叫的名字后,迅速沉冷下去。
他第一句说:“没看清外面是谁就随便开门?”
第二句说:“这么舍不得韩毅?”
顿了顿,才绷着嘴角闷声说出第三句,“是不是根本不想我。”
红枣被他一连串有点冷肃的语气吓懵了,但脑筋转得飞快,不该傻的时候绝对不能傻,她眨眨眼,果断凑上去抱住他的腰,仰起头软声说:“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戴颂睫毛颤了颤,望着她琉璃似的眼睛。
红枣抱得更紧,脸贴在他胸口上,渐渐想明白了他生气的根源,心头又紧又甜,蹭了蹭解释,“韩毅婚期快到了,我再舍不得你也应该陪她一天,昨晚我把手机放在身边的,但是……”她有点小羞涩,可为了不让他误解,还是说,“但是聊起了好多跟你有关的事,太入神了,才忘了回复。”
戴颂在烈油里翻滚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得到了抚慰。
感觉到男神眉头在舒展,红枣暗暗给自己竖大拇指,她果然越来越了解他,真是棒棒哒!
本来就想他想得发慌,终于抱到了,红枣才不管什么矜持啊保留啊,直接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目光灼灼地坦白:“我特别特别想你。”
戴颂心头沉重压着的冰山顷刻被烈火溶解殆尽,伸臂环住她的腰,狠狠朝着她轻轻开合的淡红嘴唇吻下去。
只有跟她紧紧相贴,才能切实感觉到存在。
但搬家还是首要的。
红枣卧室里的东西看着不多,真正收拾起来也不算少,除了衣物化妆品之外,还有各种书碟和做手工的小零碎。
戴颂怕弄乱了她的东西,没敢贸然下手,先跟着她去叠衣服。
他手法纯熟,整理东西快而整齐,红枣惊叹:“学长,你比我叠的好多了。”
戴颂朝她挑挑眉,“喜欢么?”
红枣必须点头,戴颂叠得越发细致,他觉得自己迫切地需要努力,让枣枣再更爱他一点。
衣柜里还有些没有收拾出来的,戴颂自告奋勇去拿,没想到在最里面的衣挂上,居然挂着一件男款运动服。
他看见的时候呼吸都窒了,刚扶稳的醋缸再次翻倒前,扯过来仔细一看,又莫名有些熟悉。
好半天没见他过来,红枣回头刚想问,就见到戴颂正对着运动服发愣,当即头皮一炸,冲过去就把衣服抢下来抱进怀里。
她如同被发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通红着脸想把衣服往行李箱角落里藏,戴颂一把拉住她扣进怀里。
“我的,是不是?”
红枣咬住嘴唇,虽然她已经敢坦诚说爱他,但是真被亲眼看到曾经暗恋的证据,还是害怕傻得让他笑话,不敢抬头啊!
“是军训给你披上的那件,”戴颂确定了,“你一直留着。”
红枣连手心都烫起来,推着他走,胡乱朝床尾一指,“帮我……帮我收拾书桌!”
戴颂被猛然灌了满心的糖,一时自己都难以相信,不忍继续戳穿她的羞涩,在她头发上吻了又吻,柔声哄:“好,我换地方。”
书桌整洁有条理,他拿过大号整理箱,很快就把桌面清理干净,顺手拉开下面的小抽屉,发现上了锁,钥匙就在上面挂着。
“枣枣,书桌这里……”他想问能不能开,可红枣明显还没缓过来,拒不回头。
“你,你随便收拾就好!”
戴颂依言拧开,本以为上了锁的会是她钱财类的贵重物品,没想到看起来都是些奇怪东西。
他先拾起最外侧的。
一双装在透明长盒里的筷子,拿近了看,上面还刻着“流光水榭”。
他带笑的目光渐渐凝住。
一本高中课本,拿起来稍微翻动,就看到里面夹着的平整纸张,轻轻展开,满篇熟悉笔迹默写的古文直冲眼帘。
他呼吸不觉间急促起来。
一个倒扣的相框,手腕微微颤抖地转过来,是c大校门的照片,右下角还别着另一张两寸照,边缘带着些许碎纸痕,明显是从什么东西上撕扯下来的,上头面无表情的人,正是青葱时的他自己。
里面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物件,每个都和他相关。
直到他拿出最里面那册封皮泛黄的小本子,上面简简单单写着高中笔记,却在掀开第一页就看到她当时稚嫩的笔体。
“学长告诉我,如果遇到事,可以直接打给他。”
“我不会打的,但我想记住这句话。”
下面没有写字的横格上,贴着一张方方正正的浅黄色便签,上面是当初他站在她宿舍门口,垫在墙上龙飞凤舞写下的数字。
他的手机号码。
戴颂双手紧紧按着桌沿,肩臂的肌肉绷如铁石,他双眼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两行字,有什么东西再也不堪重负,滴落在老旧的纸页上。
这抽屉里承载的,全是她经年累月爱他的心。
戴颂沉默地用纸巾把笔记本上的水迹试干,单独找出一个小盒子,把抽屉里的东西都小心翼翼摆进去,珍重地放在整理箱的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