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道,“总是被骂。”
“啊?”几人都怔了怔。
“说你太怂吗?”千里问道。
“嗯。”虫虫点头。
“噗,”千里好笑道,“我就知道。”
虫虫定定地看向他,等待他的解释。
“不是你的问题。”千里说,“也不是他们的问题。”
“那是?”虫虫不解。
“你的风格和别人很难融合。”
千里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似乎没有详细分析的打算。虫虫呆了一会儿后,独自陷入了沉思。
千里提到了点子上——她的风格。
单就个人层面来看,她的成绩很出色,实际上,单挑的话,能与虫虫一较高下的人真心不多。人越少,虫虫发挥得就越好。
关键就在于,人得少。
虫虫自己也发现了,只要人一多起来,局势就由不到她控制。今天那8场,1对1她几乎没输过,可一进入5打5的团战模式,虫虫便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并非她不懂怎么打团战,也没有手忙脚乱,反而她从头至尾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以及自己在做什么,可不知为何,每一次团战都会碰到相似的情形——相遇,开团,打着打着……他们这边就剩她一个了。
虫虫天生自带怕死锁定技,一看没有胜算,一声怒吼转身就走,5个人都追不回来。是以,她的kda高就高在她死亡数非常少,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她的kda就是比全场mvp还高,也还是输了。
怎么回事?
虫虫很苦恼。
看着虫虫的神色,千里对她的脑内剧场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补充道,“你太特别了。”
虫虫抬起头来,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快要凝视出水珠。
“你想等待最好的时机,找最好的切入口,是吧?”千里说,“可你的队友不这么想,你还在等,他们就已经冲上去了,你还没出手的时候他们在四打五,等你出手,就变成一打五了。输是正常的。”
“对。”虫虫重重地点了点头。
“节奏不同啊。”千里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虫虫问道。
“这个问题,”千里沉吟片刻,“无解啊。”
“……”
无解……吗?
千里和虫虫都不再说话,各怀心思。千里不知道虫虫是否能明白他的用意,有些话,说不出口,是因为他也没有答案——无解。
她实力出众,却因其非主流的战斗路线而与正常人格格不入,队友不了解她的心思,她的洞察力就是突破天际也没用。而虫虫还有另一个很大的问题——沟通,她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为自己辩解什么,懂她的人自然懂,不懂的就算了。这种“随缘”势必导致团队配合的脱节,是啊,怎么办?
哪怕虫虫开口了,就是解决之道吗?虫虫那种诡异的思路不是普通人能跟得上的,她的角色设定也不算一个团队的核心,让全队都特意配合她显然不太现实。此路不通,唯有反其道而行之——由她去配合队友了。
可她要怎么做呢?她最擅长的就是猥琐,就是机会主义,那些瞬间是她最闪光最出彩的时刻,如果她非得强行改变自己,去像别人一样以最常见的方式作战,那她是否会沦为一个平庸的近战?
谁都说不准,除非虫虫亲自试一试。这就像整容,你不满意自己原来的样子,要整成一张你理想中的脸,然则谁都不能保证手术会顺利成功,术后你的脸和你理想中的脸的相似度仿佛全靠人品。这个时候你说,大夫我还是想要原来的脸,麻烦给我整回来,大夫只会回你一句:excuse me?are you 特么在逗我?
这是一条分岔路,很有可能只能走一次,无法回头。千里要怎么给她建议呢?当中责任太大了。
千里也很明白,不能率性地做真实的自己的那种痛苦。
灵魂是什么?大约便是每个人的秉性。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或说不是每个人都会不顾一切地坚守,对有的人而言,那才是真正的生命,一旦灵魂不复存在,自己也就不再是自己,活着的意义也被一掏而空。因此,才会有绝大部分的人正常,绝小部分人狂热,那些狂热的人,也许只有同类才能理解,而在世俗看来,他们都是神经病。
是的,同类才能理解同类,所以千里一语就道出了虫虫的心结。为什么她玩ldm这么久才发现这个问题?
因为她一直被包容着、被迁就着啊。
吾名之族成立之前,虫虫基本把ldm玩成了单机,除了一些必须组队的任务外,她素来独来独往,即便组队,打的也是怪而不是人,矛盾激发得没有那么严重。吾名之族成立后,虫虫就跟着千里他们混了,千里确实也给了她不少指导,反正虫虫和他们一直处得相安无事。
虫虫看了看在场的这些人,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难怪大家都骂我。”未几,虫虫呆呆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虽然她活动里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过,从头沉默到尾,可说心里不委屈是假的。
“都什么人啊?萌妹子也敢骂?”蚊子路见不平地一撸袖子,“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我用的是男号。”虫虫冷不防道。
蚊子一脸惊恐。
“哈哈哈哈哈那我懂了——”33笑道。
“感觉男号用着比较方便,”虫虫还在琢磨,“可是砍号重练好像太麻烦了……”
“非常麻烦!”蚊子差点跳起来,“你别看不开啊虫子,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别做傻事。”
虫虫默然不语地看向他。
“虫虫,敬你是条汉子!”33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