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黑暗中翻过一个身闭上眼,心却没能因此静下来。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回到了那个曾让她短暂受困的东海蝙蝠岛。
所有的情境都和她记忆里没有差别,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灼热又磨人的气息、让她控制不出身体反应的过分撩拨……甚至包括她在最后一刻压制下身体里化功散时的感觉,全部都一模一样。
可当她抬起手来想要把原随云从自己身上打下去的时候,她眼前的黑暗却忽然如潮水一般退去了。
然后她发现欺在她上方的人不是原随云,是叶孤城。
到这一刻燕流霜已经能确定这必然是一个梦,因为她知道叶孤城绝不会像原随云那样对她,然而她还是本能地停住了自己抬到一半的手。
她发现就算是梦,她也舍不得伤他。
梦境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叶孤城笑着俯身吻她唇角喊她阿霜。
普普通通的两个字由他唤出来就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以至于醒来后她也满脑子都是那一声阿霜。
她坐在床上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缓了片刻后正要下床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很急的拍门声。
“阿霜!”是燕风。
“怎么了?”她披上衣服翻身下床拉开门。
门外的燕风紧蹙着眉:“小九病了。”
燕流霜:“啊?怎么回事?!”
燕风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起床了过来这边找你们,本想带他出去逛逛的,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他烧得浑身发烫躺在那。”
“浑身发烫?!”燕流霜一听也急了,“他发烧了?喊大夫了没有?”
“喊了喊了。”燕风点头,“我一发现就去喊了。”
“我去看看。”她还是不太放心,同时又觉得奇怪,“他平时身体挺好啊,怎么会忽然发烧呢?”
这个问题燕风并不能回答,不过他们兄妹过去的时候,大夫也正好来了。
大夫看过之后说是着了凉,问题不算大,但必须得小心养着。
“孩子年纪小,夜里爱蹬被子,今年冬天又这么冷,难免会着凉。”大夫说,“我开副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早中晚各一碗给他灌下,快的话两天就能好了,但之后必须更当心些。”
“行,我知道了。”燕流霜稍松了一口气,但摸了摸宫九的额头后,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大夫见她如此,又宽慰她道:“霜姑娘放心吧,这位小公子不会有事的。”
燕风也附和:“是啊,他命大着呢,发个烧而已,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两人话音刚落,紧闭着眼躺在床上的宫九忽然呜咽了一声:“娘……”
大夫和燕风闻言皆是一愣,唯独燕流霜软了眼神。
没等她有什么动作,宫九又颤抖着将自己蜷缩了起来,似是极冷的样子。
她见状忙替他压被子,一边压一边轻声道:“乖小九,睡一觉就好了。”
“娘……”昏睡中的宫九还在喊娘,“不要离开我……”
这模样叫燕流霜没法放心把他扔在这,于是思忖片刻后她对燕风道:“哥你去大夫拿药吧,我在这看着。”
燕风点头:“行,我这就去,你好好陪着小九。”
他们说话的间隙里,宫九又喊了几声娘,还一声委屈过一声。
为了安抚他,燕流霜只能一边替他擦去额上的汗水一边放轻声音道:“小九乖啊,师父就在这。”
如此持续了约有一刻钟后,宫九才稍微安静了一些,但燕流霜的衣袖也被他揪在了手里。
看他烧成这样还将那一截袖子攥得死紧,燕流霜猜想他是把自己当成他过世的娘亲了。
于是她干脆没走,就这么在宫九床前坐了快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燕风把厨房那边熬完的药拿了过来。
他见到宫九揪着燕流霜的衣袖不肯放,抿唇笑了笑道:“他是不是把你当成他娘了?”
燕流霜说应该是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平时黏你那样,也的确跟你儿子差不多了。”燕风说,“要不是他是我带回来的,我说不定真要怀疑你是不是给我添了个外甥。”
燕流霜翻了个白眼,说你要是跟别人开这种玩笑,肯定会被揍的。
“所以我也没跟别人开啊。”燕风理直气壮,停顿了一下后,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你真的不考虑早点给我添个外甥吗?”
“你说什么呢?!”燕流霜简直想扒开这个兄长的脑袋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燕风挑眉,“你们既然都和好了,成亲也是迟早的吧。”
燕流霜:“……”
算了,解释不清楚,还是先给徒弟喂药吧。
怕宫九喝药的时候会呛到,想了想后,她决定还是先喊醒他再说。
然而宫九大概是真烧糊涂了,听到她声音后只皱着眉不停喊娘我难受,就是不醒。
燕风:“你这么喊声音太小了,而且他已经把你当成他娘了,估计醒不了,还是我喊,你先拿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