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少爷,苏家暗部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白十三义正言辞地保证道。
他们当然不会滥杀无辜,但挡不住某些人罪有应得啊?
姚亦昕当然不会相信白十三只是找那位背信弃义的胡老板“随便谈谈”,不过,这件事情真要处理起来,还是白十三他们更加专业,姚亦昕从来就很有自知之明,对于在他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他从来就不会去逞强。
而且,他也相信,白十三知道他的心思,对于胡老板这种人,适当的给点惩罚吓唬吓唬是可以的,他也没想过真要让人家家破人亡。
只是,姚亦昕心存善良,架不住这个世界上有人自己找死。
两天后,看着带着一堆窑厂的工人堵在自家老宅门前的胡学仁,姚亦昕简直要被气笑了。
“胡老板,你这是做什么呢?咱们家可没有拖欠你们窑厂的货款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姚家停了从咱们窑厂订的货,窑厂现在开不了火,匠人们都活不下去了,都是因为你!”胡学仁眼冒凶光地瞪着姚亦昕,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姚亦昕这会儿大概已经死无全尸了。
胡学仁是真没想到,本以为这姚亦昕不过是国师府的弃夫,无权无势的,又被苏家休弃了,仗着青江县没人知道这事儿,竟在这里当起了大老爷来了。而他们胡家可是御用窑厂出身,胡学仁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要是不趁这个机会拿捏住姚亦昕,他就不姓胡!
只是,胡学仁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想提一提价,还没翻倍呢,这姚亦昕竟然翻脸不认人,直接取消了订单,还让那个白十三来威胁了自己一番。这确实是吓了他一大跳,胡学仁也没想到姚家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在。
只是,老实了两天之后,胡学仁到底也没有咽下这口气,眼珠子一转,又琢磨出一个坏主意来:这白十三再厉害,他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吗?他索性带着窑厂里的匠人们直接去姚家讨个公道,凭什么姚家一句话就让他们整个窑厂的工匠们都没饭吃了?
想起这件事胡学仁这心里就跟油煎似得,自从姚家取消了订单之后,他们胡家的两个窑厂一个直接关停,另外一个也是生意冷淡,和去年天天开窑的火爆场景简直是天上地下。
生意不好,胡家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匠人也闹着要工钱,胡学仁此人吝啬成性,银钱到了他的口袋里,哪里舍得再掏出来?
不过,他舍不得掏,那姚家可是很有钱的,姚家食铺日进斗金,早就让本地的商户们眼红了,只要他一闹起来,想必其他家也会忍不住看热闹的,谁会去帮一个外来户啊?他们胡家可是青江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就是!姚家取消订单,要赔偿我们窑厂的损失!”
“窑厂发不出工钱,我们都要饿死了!”
“姚家食铺不是生意很好吗?赔钱赔钱!”
人群中,几个藏在匠人里的胡家下人吵嚷起来,白十三皱了皱眉,背在身后的右手动了动,立刻有几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占据了几个关键位置,随时准备保护姚家少爷。
“胡老板,你带着这些匠人们来我家闹,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们,我们姚家,为什么突然就取消了窑厂的订单啊?”姚亦昕根本就没在怕的,他早就知道自己身边有苏家暗部的人暗中保护了,就眼前这些个匠人,还不够苏家暗卫塞牙缝的。
事实上,这会儿他心里甚至还有点同情这位拎不清的胡老板,得罪了自己,顶多是被取消订单,可是,得罪了白十三这个苏家暗卫,那下场……啧啧!还是先给他点几根蜡以示哀悼吧。
听到姚亦昕的反问,那胡学仁心虚地闪了闪眼神,事实上,他确实是骗了这些匠人,跟他们说是姚家突然无缘无故取消了订单,这才导致他进了大批原料卖不出去,才没有银钱发给匠人们工钱的。
只是,现在看来,这些匠人们也不傻,关键是姚家在整个青江县名声实在是太好,不说去年收留那些灾民的事情吧,就是平时在镇上,也经常扶贫济弱的,匠人们实在是不相信姚家少爷会毫无理由地取消订单,害得他们没饭吃,只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要靠这门手艺吃饭的,如果胡家的窑厂倒闭的话,他们的饭碗也就砸碎了,他们跟过来,其实并不是为了闹事的,而是想着,说不定他们这么多人过来求一求,姚家少爷就会继续从窑厂买陶罐呢,这样他们不就保住饭碗了吗?
这样想着,匠人们互相看了看,突然纷纷跪了下来。
“姚少爷,求您赏我们一口饭吃罢!”
“您要是取消窑厂的订单,咱们这些人拖家带口的,可就要饿死了。”
“是啊是啊,咱们这些匠人,除了做陶罐,也没别的手艺了,您是大善人,求您可怜可怜我们罢!”
胡学仁简直要被气死了!
他本想仗着人多势众,强逼着姚家继续从他们家窑厂采买陶罐,大不了他退一步,少涨一点,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带来的“打手”竟然自己先怂了,主动跪下来哀求姚亦昕,这简直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起来!都给老子起来!”胡学仁气急败坏地想去踢打这些匠人,没想到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灰衣人一把扭住了胳膊。
“你们干什么?”
“姚家打人了!”
“都给我闭嘴!再吵吵,老子活剐了他!”白十三唰地一声摸出了匕首,顺着胡学仁的左边脸颊滑下去,牢牢抵在这家伙的喉结上,匕首过处,一道血痕清晰可见。
“别动!我,我什么都听你的。”胡学仁吓得几乎站都站不稳,他在这青江县仗着胡家本家的势逍遥惯了,生平第一次被人拿匕首抵着脖子,瞬间就怂了。
领头的都怂了,其他人就更不敢动弹了。
跟着胡学仁来的匠人们,大多数都是老老实实的匠人,一辈子只知道埋头做活,从主人家拿了工钱养家糊口,能跟着来姚家闹,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根本没想过要闹出人命什么的,看到白十三掏出匕首的时候,这些人顿时跟被按了暂停键似得,个个安静如鸡。
“行了行了,我还要进山呢,懒得在这里跟你这种人啰嗦,十三,让人去把这胡老板带的人都给绑了丢到一边!”姚亦昕摆摆手,白十三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冲进人群,将方才那几个混在人群里吵吵嚷嚷的拎了出来,拿麻绳捆了丢在墙角,听到这些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还在吵吵,索性走过去卸了这些人的下巴。这一手可是他们暗卫的绝活。
这下子,那些真正的匠人们更是安静如鸡,恨不得化身空气了。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就在这时候,作坊那边的宋叶得知竟然有人闯入村子里到姚家老宅闹事,当机立断,让作坊的人全部带着趁手的“武器”赶过来支援来了,浩浩荡荡一两百号人围过来,瞬间空气就安静了下来。
“好了,看来大伙儿也冷静下来了,那我就来说两句吧。”姚亦昕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匠人们,顿时心生一计,竟然满意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笑,胡学仁的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
“胡家窑厂呢,我们姚家是不会再去订货了,想必胡老板的说辞你们也知道了,那么我就来说说事情的真相罢,这件事情可真不能怪咱们姚家,是你们这位胡老板,赚着咱们姚家的银子,转过头来还要恩将仇报,好端端的就要提价,咱们姚家是赚了些银子,可这些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他涨价我们就要白白受着?”
“至于发不出工钱,这事儿恐怕你们就要问你们的胡老板了,我们姚家的货款向来都是货一到就可以结账的,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人拿了账本来给你们看,胡家窑厂的货款,可都已经结清了的,至于胡老板为什么拖欠你们的工钱,那可就要问他自己了。”
“对了,不是说胡家窑厂快要办不下去了吗?正好,我们姚家马上也要开一个窑厂,我看诸位也都是做陶罐的老手艺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咱们姚家窑厂来做工?咱们姚家做工的工钱你们想必也是知道的,只会比外面多,绝对不会亏待了大伙儿,我在这里也给你们一个承诺,只要你们的手艺足够好,所有匠人的工钱,比你们在胡家现在的工钱多三成!”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不行!你们不准去!”胡学仁突然挣扎起来,这会儿他也不怕抵在脖子上的匕首了,这些经验丰富的匠人就是他们胡家的摇钱树,这些人要是跑了,他到哪里再去找这些积年的老匠人啊?
“十三,这人满嘴喷粪,把他的下巴给我卸了!”姚亦昕摆摆手,这胡学仁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不足为患了,与其在这里听他瞎吵吵,他更喜欢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匠人的身上。
从方才那胡学仁的反应中他就清楚,眼前这些匠人,十有八九是真正手上有技术的工匠,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他正想自己开个窑厂自给自足呢,没想到现成的工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