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镇北王府
傅瑶一脸愤愤的坐了下来,嘀咕道:“娘,我看二哥压根就不记得今个儿这家宴了,自打您入京,二哥连顿饭都没陪您吃过,今个儿倒好,该是又往许府去了。这清溪郡主也真是不知羞耻,两人毕竟还没有成亲,就这么勾着二哥,也不知道给二哥吃什么迷、魂药了。”
傅姜氏心里又如何能痛快,女儿说的不错,自己这继子还从没陪她一同用过膳,这若往日也便罢了,如今,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这脸上,能不难堪吗?
而且,这眼瞅着就要大婚了,依着规矩,两人私底下早不该见面了,可王爷倒好,还瞅着空就往郡主那边去,这府邸上上下下都是人精,岂不暗地里掂量起来。
可她毕竟不是王爷的嫡母,膝下也没个哥儿,腰杆自然硬不起来,即便心中有怒火,也只能咬牙认了,不敢闹腾大了。
傅瑶却觉得母亲太过小心翼翼了,如今,已经不是母亲一个人的荣辱,连带着她,也跟着没脸。
她更担心的是,二哥这般怠慢他们,会连累到她日后说亲。
只要想起这个,她更觉得清溪郡主面目可憎的很,二哥这些年一直都在西北,和她还有母亲私底下并未有太多接触,这好不容易入京,若是好好相处,总能亲近一些的。她自认聪明的很,可谁知,二哥瞅着空就往清溪郡主那里去,眼里哪里还有她们。
“娘亲,这可不行,依着女儿看,郑家那位侧妃暗地里给您送了那么多东西来,不如,我们给郑家写个拜帖,郑家到底是太后娘娘的母族,若是我们能这个时候结交郑家,往郑家去,多少能挽回些颜面。”
傅姜氏没想到女儿会把主意打到郑家人身上去。可她还是有些犹豫,这哪里能自个儿上赶着写拜帖,就这些日子郑家那位侧妃对她的示好,该是她们主动请她去才是。
“太后娘娘的母族又如何?还不是落得如今这地步?圣上不过是顾及着孝道,才没对郑国公府真的下狠手罢了。娘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如果我们上赶着去,不是更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另外,那位郑家的侧妃说不准也会因为这个,心里瞧不起咱们,没了往日的恭顺。我没能给你爹生下个哥儿,手中没有权,如今好不容易手中有一个郑氏,万万不能让她低看了咱们。你且忍忍,总有法子的。不管怎么,我毕竟做了老爷这些年的枕边人,那清溪郡主还能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想起了老大续弦之事。这事儿若是能做好,她多少有些底气。可惜,眼下也没个合适人选,门第太高了,怕不拿她这个婆婆当婆婆看,这府邸已经有一个郡主媳妇了,再来一个,她可受不了。可若门第低了,又讨不着老大的好,这着实是头痛的很呢。
☆、第131章 欢喜
“娘, 您是想着郑国公府亲自给我们下宴贴?”
听傅姜氏方才那番话, 傅瑶心中突然一惊, 有些不可思议道。
见傅姜氏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傅瑶急急的抓着她的手, 喃喃道:“娘,您疯了不成?没错, 郑国公府如今是不比往常, 可不管怎么说,有太后娘娘在那杵着,纵然他们不要脸面,想和我们镇北王府拉近关系,如何能丁点儿不顾太后娘娘的面子?女儿可是听闻,太后娘娘早就和郑国公夫人周氏生了嫌隙了。”
傅姜氏看她一眼,“瑶儿, 我早就告诉过你,凡事不能看表面。如今宫里的淑贵妃风光不再,宁氏一族,也几近覆灭。圣上有意立皇长孙为皇太孙, 可说白了,这是把双刃剑,虽皇长孙年幼, 未到成年,不大可能威胁到圣上的地位,可咱这位圣上, 多少年沉溺丹药,身子早就垮了,这一个说不准,太后娘娘少不得会垂帘听政。看太后娘娘真的能一直依附冯振那阉党,既然做了这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必定是不甘心再这么当傀儡的。这个时候,王爷便是最好的盟友。所以,我琢磨着,郑国公府那边也该有动作了。这次,不是我们低人一等,而是太后娘娘权衡之后想要借我来拉拢王爷。”
傅瑶毕竟是小地方来的,虽有些小聪明,却也仅此而已。倒是傅姜氏,入京不过才多少日子,这见识却是涨了不少。
若如真如娘亲所说,郑国公府能主动给他们宴贴,那这也便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了。日后,岂不真的攀上贵人了。太后娘娘只要有用得着王爷一日,那她们母女,便可以从中得到无数的好处。
这么想着,傅瑶按捺不住有些激动。
想她初入京,就听闻那清溪郡主如何如何的尊贵,她看着,心中难免有些胆怯,也有些羡慕嫉妒。却不料,才用了没多长时间,她也即将挤进京城这贵族圈子里去了。
傅瑶也已经十四芳龄,傅姜氏迟迟未给她说亲,不过是盼着有朝一日入京,能嫁入高门。这几日,傅姜氏可没少关注京城那些名门世家。虽还一点儿的动静都没,只是暗自琢磨,可已经让她忍不住窃喜不已了。
看女儿这神色,傅姜氏也难掩喜色,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笑眯眯道:“瑶儿,这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娘自然希望你能嫁到定国公府这样显赫的府邸。可你也看到了,朝堂瞬息万变,就连宁国公府,也遭了劫难,所以,这除了显赫之外,更重要的,娘看重的是稳妥。”
“娘可是已经看中了什么人选?”按说未出阁的贵女不该这么直白问出来的,可傅瑶和傅姜氏,哪需要这么多的顾忌。
傅姜氏犹豫了下,才缓缓开口道:“你可知许家那位三少爷?”
傅瑶心里猛地一咯噔,有些不可置信道:“娘你莫不是再说许家二房的三少爷,清溪郡主庶出的弟弟?”
傅姜氏点点头:“瑶儿,听闻这位三少爷前些日子已经往西山大营去历练了,许二爷又是当朝首辅……”
话还未说完,就听傅瑶急急道:“娘,您忘记了,他可是庶出?女儿虽入京不久,可也知道当年许阁老和孟姨娘之事?那么多好男儿,您怎就看中了他?”
傅瑶是真的不理解,她觉得母亲所说就是极大的笑话。
傅姜氏早知她会如此说,也不着急,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道:“娘做什么,不都是为你好?娘膝下就你这么一个闺女,还能害你不成?”
“这三少爷确实是庶出,可你莫要忘了,许阁老就他这么唯一一个儿子,纵然清溪郡主再尊贵,可许家日后支撑门楣的,还不就是这个庶出的儿子?许阁老在朝中什么地位,这么多年的首辅,屹立不倒,许家又和定国公府有姻亲,眼光可得放长远些。你也知道我们母女身份尴尬,与其让你嫁过去每日做小伏低,受那蹉跎,何不退一步。何况,娘觉得这许家三少爷是个有出息的,你身后有镇北王府,清溪郡主又嫁给了王爷,这三角关系,才是最稳固,最让你获益的。”
傅姜氏的话确实有道理,其实不用傅姜氏说,傅瑶也知道,自己虽说嘴上不愿意承认,可也知道,其实她是心虚的。那么多的贵女,她和娘亲在镇北王府又是什么处境,即便嫁入高门,那别人还是会小瞧她的。
可想到许青翊是清溪郡主的庶出的弟弟,她这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傅姜氏怎么能不知道女儿心里那些小纠结,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宽慰她道:“你这孩子,你想想,除了方才我所说的那些,还有一件对我们娘俩很重要的事情。等到许三少爷掌家那一天,你便是许家正儿八经的太太,你方才也说过了,当年许二爷和孟姨娘之事,这许三少爷毕竟是孟姨娘所出,外头虽有传言,说他更亲近郡主一些,可这些,娘亲觉得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他身份尴尬,若不处处讨好郡主,如何能有现在的风光。怕是阁老大人,也会和他生了嫌隙。”
“所有,我敢说,这三少爷和清溪郡主,其实并未有传言所说那般亲近。人心是最难揣摩的,若换做是你,当年若不是淮穆长公主横插一杆,他能是这般尴尬的出身?若是你,你怎么想?”
傅瑶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狠狠道:“若是我,那清溪郡主便是我最大的仇人。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说着,她的身子突然一僵,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娘,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许三少也和我所说的一样,不过是表面上的恭顺罢了。怕是暗地里恨不得杀了清溪郡主。”
“所以,您是想着,若女儿能嫁给许三少,不仅女儿能在许府立足,不需要做小伏低,您在镇国公府,也能直起腰杆。毕竟,许家二房就那么一个少爷,这姐弟俩又早有嫌隙,就是冲着这个,清溪郡主都不敢在您面前太过跋扈,都得避让您一些。”
一席话说完,傅瑶终于都想明白了。她不由得有些佩服傅姜氏。
傅姜氏点点头:“一个女人出嫁,最大的后盾是什么,最大的倚仗是什么,那便是她的娘家。可娘地位尴尬,给不了你什么。可娘不信这个命,你是娘唯一的孩子,这辈子哪怕是谋划一生,也要让你风风光光,开开心心。娘舍不得你受任何的委屈,那这命,咱就得去争。娘自打入京,有些日子夜不能寐了,都是操心你的婚事。男人若是娶错了妻,一直休书,又可以重新开始。可女人,嫁错了,那一辈子都毁了。所以,许家是最好的选择,门第高,又稳妥,这边又有娘亲在,那许三少再怎么,也不可能会落了你的面子。”
“可许三少会同意吗?还有许阁老,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就怕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傅姜氏微微勾勾唇角:“你忘了宫里那位蕙娘娘。这选秀才落定,就已经封了嫔位了。听说,这个月圣上有一半多的日子都是翻的她的牌子。娘亲可是打听过了,这位小主和清溪郡主有很大的过结,哪怕是为了恶心清溪郡主,她也会这么做的。再说了,许三少怎么说都是她的亲弟弟,若是能和咱镇北王府牵扯上关系,她岂不也得意。”
闻言,傅瑶微微勾勾唇角。
傅姜氏也忍不住眯了眼睛,下一瞬,她浅笑的从身旁的桌子上拿出一卷画。
傅瑶不明所以,直到看到上面那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男子,她才忍不住羞涩道:“娘亲,您什么时候?”
傅姜氏噗嗤一笑:“娘知道你们小姑娘家,除了门第,还看中这长相。好在,这三少爷眉目俊朗,你可瞧着还满意?”
傅瑶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画中的男子,或许是因为自幼对二哥的仰慕,她其实不喜欢那种过于文弱的男子,而这许三少爷,她自己都不相信,只看着这画卷,她的心竟然忍不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