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叶尘毫不吝啬的对张泊这大年前的在洮州做出的成绩进行了肯定和表扬,最后提到了此次沐佛节所作所为。
但出乎叶尘的预料,张泊一张口依然是在哭穷:“陛下,此次沐佛节预计能够赚足足三十万两银子,但是,洮州城内城外的路面需要铺设,十多所小学、中学要修建,这些事情做完,便已经没有多少结余。而这一冬天开垦出的五十多万亩田地,用于浇灌的水渠和风力水车还有一些没有修建好,同样需要大笔的银钱,而朝廷给臣的银子根本不够用。”
叶尘知道张泊是想要银子,所有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答复。虽然祥符国这两年来,商税迅速增加,再加朝廷控制的一些水泥、红砖、柴火、牙粉牙刷、玻璃等等各个工坊的盈利一直以两位数增加,此外还有倭国黄金白银的收入和祥符钱庄的巨大盈利,使得祥符国朝廷的各类收入已经超过了北方大国辽国,与宋国没有分裂之前相比也已经相差不大。
但是,祥符国的各种开支却是所有国家中最大的,兵力增加且军饷比其他国家要高,再加上每个将士都配备了精良的装备,使得军费始终是大头。而各州发展迅速的同时用银子的地方也越来越多,需求也越来越大。说实话,若非叶尘当年弄的善人榜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让不少豪商、财阀、粮绅抢着掏钱修路、建学校等事,省下了祥符国朝廷和官府很多的开支,祥符国的银子就更不够用了。户部尚书贾宪虽然极善于理财,但是依然感觉钱财远远不够用。
叶尘想起了被他极为看好的棉花,说道:“朕问你,你们洮州此次棉花种植推广是什么情况?”
张泊连忙说道:“陛下!在臣带人不遗余力的推动下,已经有大半吐蕃人这些天在田中种植了棉花,但洮州的汉人愿意种植棉花的不足百分之一。”
对于推广种植棉花,若非是叶尘在祥符国朝廷中有着绝对权威,在民间百姓中拥有极高信誉或者说威信,还真没有多少人会种这种从未种过的植物。但即使朝廷大力宣传,甚至施行了减免税收等很多的优惠补助政策,真正的愿意种植棉花的汉农依然很少,反而是河西走廊和河湟一带的回鹘人和吐蕃人在朝廷官府的威逼利诱之下,在这些天开春之际,开始轰轰烈烈的种植起棉花起来。
在原本历史上,明清时代的棉布几乎已经彻底取代了自汉时至宋元一千多年时间惯常所见的丝麻,成为当时民间最常用的织物。既然历史早已验证,叶尘推广棉花种植却是极为自信的。但自信归自信,叶尘总不可能说自己是从一千年后来到这个时代,所以当大部分汉农不愿意种植棉花时,叶尘虽然有些感慨,但在韩熙载、马文韬等人的劝谏之下,并没有再强行推广。
实事上,棉花这种作物非常适合给吐蕃和回鹘这种对农活并不是很精通的民族种植,因为种棉花比种桑种粮要简单得多,桑树要能大量取叶,少说也要三五年,种粮食对田力土壤和水分要求很高。而棉花便没有那么苛刻的条件,打理起来也简单,并且只要栽培得好,却是当年就能收获。并且比起丝绸麻布,下一步将棉花加工制作成厚实的棉布之后,在这冬日时间较长,且极为寒冷的西北却是更有用处。而只要形成一定规模,种植的百姓和祥符国朝廷所获得的利益将是难以估计。
叶尘点了点头,这个结果这些天各地州县都有汇报反应,洮州的情况稍好一些,但也好的有限,略一沉思,说道:“说说你们洮州和青州一带能够用来生钱办法。”
张泊想了一下,说道:“当年,河湟一带的吐蕃人与汉人之间互市交易,除了牛羊皮毛和马匹之外,其实最让吐蕃人获利的却是青唐附近的那几口盐井。一天出产至少值十数匹马,一百两银子的收入,算起来一年也有百万两银子的收入,这是当时河湟吐蕃人立足的根本。当年李明轩还在秦州的时候,秦凤路的私盐有三成是从河湟的盐井中流出来的。不过,说起宋国私盐泛滥,却是宋国朝廷只想着多收盐税,太过贪婪,所以将盐价订立太高的缘故。据臣所知,上个月宋国盐价又涨了不少,平均一斤都已经三十七文,而且口味比起我们祥符国的盐差远了,又苦又涩。但是私盐一斤只卖十几文,并且河湟一带出产的私盐质量比宋国朝廷官盐好很多。”
张泊叹了口气,说道:“所以,如今宋国突然全力打压我们河湟一带私盐进入宋国陇右的秦凤路,却是对我们损失不小。而如今洮州、青州刚刚组建,正是用钱的时候,且此事事关两州安宁,而朝廷虽然有钱,但臣知道陛下征战天下已经开始准备,军队需要大量的钱财,这个时候臣实在是不该和朝廷伸手要钱,但臣如今实在是想尽了办法,若是没有银子,修路和修建学校等事只能减缓速度了。”
第1084章 猎羊
叶尘微微蹙起眉头,一时没有说话,如今缺钱,他又如何不知,否则早在上一次宋国与赵普的吴国开战的时候,他就发兵了。只国为粮草和银钱储备不够,所以才不得不放弃。
叶尘极力回忆在后世时洮州所在之地的一些事情,半晌之后说道:“据朕所知,洮州、青州之地物产丰富,盐和牛羊牲畜不必说,就是药材也是极多的。”
洮州附近就是千后之后甘肃定西一代。叶尘记得在那个时代,此地药材出产丰富,在中国,特别在西北都很有些名气。他在后世的时候甚至有一个同学便在定西下面一个叫陇西的县里面一家规模很大的药材公司做中药材销售。
张泊愣了一下,说道:“陛下是想让臣在洮州大力发展药材生意?”
顿了一下,张泊若有所思地说道:“山中黄芪倒是挺多的。甘草、柴胡好像也不少。”
马文韬点了点头,说道:“黄芪益气补中,补肺健脾,实卫敛汗,可补元阳,充腠理,治劳伤,长肌肉。是比较常用的好药材。”唐宋时代的儒家士大夫,懂一些医术的有很多,马文韬本身就是西北大儒,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最常用的还是止血的伤药。若是洮州之地能够找到止血的药,便不用担心销售的问题。”
叶尘说道:“朕记得宋国蜀地以药、锦闻名于世,大的药商动辄数十万两银子的身家,天下成药近三成出自于蜀中,可想而知药才的利润极大。如今洮州、青州首阳山等地中药材极多,但是因为之前是吐蕃人的领地,而吐蕃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山中的药材是多么的值钱。张爱卿你是要能够把山里的药材都翻出来,还用担心银钱不够用的问题。”
张泊眼睛越来越亮,说道:“陛下所言极是,是臣忽略了药材的利润,现在想来那首阳山里除了各种药材之外,还有一味夜明砂,鸟鼠山里山洞中可多的是。而除了药材之外,青麻漫山遍野,就是白白长在那里,如果收割出来,绳索、布匹也可以不假外求。”
“还有棉花。”叶尘补充道:“朕已经亲自指点民事研究司研究出了一种机器,只等你们种的棉花成熟,到时候将棉花变成棉布,制成棉衣,那便是足以撑起国运民生的生钱之道。”
……
……
第二日,洮州沐佛节正式开始。叶尘既然适逢其会,郢成蔺逋叱等人自然是要邀请叶尘前去参加,见识见识。而对于百姓来说,不管是汉人,还是吐蕃人,伟大的皇帝陛下能够亲临洮州沐佛节现场的消息传开之后,使得沐佛节的热度更掀高潮,更多的人闻风而来,使得张泊又比预料的多赚了十数万两银子。
在马文韬、连继城、张泊、韩涛、郢成蔺逋叱、折日石姆等一行人众星捧月般的簇拥之下,叶尘来到城南十数里之外宽阔的原野之上沐佛节主会场现场。
下了马车,数百步外那巨大的木台便吸引了叶尘的目光,忍不住问道:“张爱卿,那台子搭设的如此大,是作何用途啊?”
张泊微笑道:“回禀陛下,那台子是用来表演用的,吐蕃歌舞,别有特色,每个部落都有他们的拿手绝活,到时候都会在上面轮番表演。另外,还有洮州本地一些大商会也出资安排了大型歌舞,也要上台和吐蕃各部落较斗舞!”
“朕来的路上,听不少百姓提起你们吐蕃族的猎羊大赛,听起来有些意思!”
一边的郢成蔺逋叱连忙笑道:“回禀陛下,这猎羊大赛是我们吐蕃族的欢庆活动时都进行的一种活动,往常都是由各个部落最勇猛的勇士在规定的草场之内争夺羚羊,谁能够夺得羚羊越多,谁就会成为族里的英雄,就会得到姑娘们的青睐。而哪个部落抢得的羚羊多,便象征这个部落的强盛。”
韩涛笑道:“陛下,此次猎羊大赛,我白虎军团儿郎也是跃跃欲试,不知陛下能否恩准臣麾下儿郎也参加。”
叶尘微微一笑,看向旁边的郢成蔺逋叱,后者立刻识趣地说道:“陛下,臣以为让白虎军团战士参加此次猎羊大赛,与我们吐蕃族勇士一同较技,必定会让我族此次沐佛节更添盛景。”
叶尘微微颔首,表示对郢成蔺逋叱的识趣的赞赏,笑道:“没错,同场较技,也是一场盛事。嗯!张泊,以后这沐佛节欢庆活动每年都可以在洮州组织,并且下一次可以让我祥符国境内各族都选派勇士参加,当然各个军团也可以参加,并且这种竞技活动除了这猎羊之外,还可以加上其他竞技项目。”
张泊闻言,两眼越来越亮,他首先明白的不是叶尘话中所说的政治意义,而是这其中蕴含有太多的商机,连忙说道:“陛下放心,臣知道怎么做了。”
郢成蔺逋叱岂能不明白叶尘话中的深意,心中苦涩的同时,也只能强颜欢笑,附和道:“臣下去之后会配合张大人做好此事。”
……
……
场地最中间有一个凸起山包,上面已经被人工推成了平台,上面视野开阔,早就搭好了一个看台,以供前来的达官贵人们观看,看台之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下面的舞台上的表演,重头戏猎羊大赛也在看台下,从看台之上,居高临下,一目了然。
至于寻常吐蕃百姓和来看热闹的百姓,可就没这个待遇了,一排排的临时栅栏将他们拦在场地之外,使他们只能隔着栅栏观看。而这些栅栏上面绑着一块块做得很漂亮的木板,上面写着各个商家的招牌和地址,以及一些特色的介绍。
看着这些广告牌,叶尘想起在后世时每一次不管是运动会,还是世界杯,亦或是其他欢庆活动,凡是人们大量聚集之地,总会看到一个个广告牌。
众人看着叶尘盯着那些广告牌出神,一个个面面相觑,暗中脑海高速运转,思量皇帝陛下是不是又有什么深意。
……
……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春光照在每个人身上都暖暖的,非常舒服。
足足二十多万人,占地十数里方圆,不管能不能看得见叶尘,都全部向叶尘跪了下去,高呼万岁,其中的汉族百姓固然兴奋激动,吐蕃百姓同样多是恭敬之色。
“平身!”叶尘嘴唇轻吐,他身边的人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两样,可是这两个字传出叶尘所在平台之后,犹如春雷炸响,且又清晰而闻,方圆数里范围内的百姓不但都能够听得到,而且犹如响在耳边,仿佛皇帝陛下就在近前。
叶尘小小的露了这一手,对寻常百姓来说,无疑于神迹,汉族百姓固然激动无比,本来只有恭敬臣服之色的吐蕃人神色之中瞬间也有了狂热之意。早在去年祥符国大军征服吐蕃时,安全部派出大量人手和祥符国朝廷发动一些佛界高僧在吐蕃各个部落中大肆宣传,将叶尘渲染成了佛祖坐下护法,如今亲身经历了神迹,本来将信将疑的顿时又信了几分。叶尘却是不知道他只是为了让所有给他跪下的人都能够听得到,无意之中带来了这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