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同也是心中大骂宋卫府的情报太不靠谱。正要解释一下,忽然听到东边传来一阵喊杀之声,一队骑兵,突然就从东边山坡后面出现,然后杀了过来。猝不及防的东大营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论逋大人,要不要去派人支援?”有部将探身询问。
“不必。”郢成蔺逋叱眼中露出冷若冰霜的光芒,“城中守军很可能会出来接应,我等趁机强攻西城,兰州城说不定就一举拿下。”
“论逋大人英明。”
此时,兰州城墙上人人都露出欣喜之色。
终于有援兵赶来了吗?
“挑五百精兵,出城接应!”杨延广一面走下城墙,一面吩咐。
很快,五百人马集合完毕,杨延广抬头望了一眼在城墙上守城的付洪亮,举起银枪,高声喝道:“出城!”
五百精兵在高举的“杨”字将旗指引下,从兰州东城,杀了出去,如龙似虎地直插入吐蕃军东营,这支来支援的骑兵出现的时机恰好是吐蕃人吃晚饭的时候,所以吐蕃人的反应便有些迟钝,出现一阵混乱,竟然被这支来援骑兵给冲破了大营,与杨延广带来接应的五百人就这样合兵一处。但是吐蕃人毕竟人多势众,初期的混乱之后,便有一队骑兵上马恶狠狠地向杨延广扑了过来。
“文子韬,是你,你先回城,我来断后。”
“副军团长,末将……”
“副从命令。”
杨延广喝令来支援的这支骑兵先行回城之后,便对扑来的吐蕃骑兵跃马大吼迎了上去。狭路相逢,弓箭几成无用之物,高举着各式各样的马用兵器,口中发出慑人的怪叫,两支骑兵硬碰在一起。兰州城屏住了呼吸城墙上。
率援军而来的是白虎军团骑兵一旅旅长文子韬,他这几日袭烧了两支吐蕃人粮草之后,对方有所防范,押送粮草兵力多达八千之众。他难以得手,便藏了起来。今日眼见兰州城就要守不住,且吐蕃大营防范性很差,便趁着吐蕃人吃晚饭时来偷袭。
文子韬只顾带人冲向兰州城,而后面杨延广且战且退,不多时退到兰州城巨型弩枪和抛石机的有效射程范围内,城头上的付洪亮下令发射弩枪和抛射火药包接应,吓退了吐蕃人,顺利将文子韬和杨延广接应回城中。
“文子韬,你还活着。”付洪亮激动的抓着文子韬的肩膀说道。
“副军团长,付大人,军团长他们都殉国了,只有末将还带着这近千人。”
……
……
即使多了一千守军,兰州城的状况也没有好多少。第四天,兰州城墙上战死士兵的尸体,已经没来不及清理。西南城墙的一角已经塌了老大一块。
但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兰州城中,能拉动弓箭的士兵和百姓,已经不足千人。
杨延广的战袍早已染红,身上有着近十处的箭伤、刀伤。援军应该快来了吧!杨延广心中惨然,但也为自己能够守到第四天感到一丝欣慰。可惜自己等不到援军到来了。
“文子韬!”
“末将在!”
一个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透的人站地杨延广的跟前。
“投降的时候,你率领还能骑马的弟兄,开北门逃走吧!”杨延广平静地吩咐道。
“投降?”文子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杨延广,断然拒绝。“末将绝不会投降!若等不到援军,末将与将军烈士陵园忠烈祠相见便可!绝不投降吐蕃狗贼。”
“你想看到满城百姓被屠吗?”杨延广厉声喝道。
文子韬怔了一下,咬牙半晌,默默点头。
“付大人,我知道你绝不会撤退,那便由你将我的人头送给吐蕃人,向吐蕃人乞降。”杨延广淡淡地下达着命令,声音异常地平静。
“副军团长!”文子韬哽咽了!忖洪亮没说什么,但只是仰天流泪。
“我已经写好了奏折与遗书,若文子韬能够突围,忖大人便不至于被朝廷误会。”
一个时辰后,开城门投降的杨延广语气平静地下达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命令。他的目光遥遥的注视着远方,很久很久也没有转移过,文子韬与付洪亮则一直默默的注视着他,带着敬重,也带着苍凉。虽然他们的心里,都有些奇怪,为什么杨延广此时的表情,既不象是愤怒,也不象是悲伤,而是……不舍。
此时的杨延广,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是想起了夏京城中母亲和刚刚完婚不久的娇妻,还是远在瓜州的父亲。亦或是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最后留恋的看看这个世界——这都已经没有人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一柄匕首反手插进杨延广的心脏,杨延广的手似乎扶了一下城墙,却迅速的滑倒在地,付洪亮缓缓的走近他,杨延广的眼睛依然大大的睁着,似乎在最后的一刻,他也并没有放弃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看起来竟然特别的纯净,并不象是一个勇猛的将军。
付洪亮轻轻的帮他合上了双眼,他的目光落在杨延广的胸膛上,匕首已经完全刺入了他的胸膛。
没过多久,兰州城满城大哭。
郢成蔺逋叱与皇甫同奇怪地望着兰州城,不明白那哭声因何而发。
不管是玩弄阴谋诡计让这一切发生的皇甫同,还是郢成蔺逋叱,都对兰州城又恨又敬。
这座只有两千兵力的兰州城,他们以五万大军攻打竟然耗费四天时间,甚至付出超过五千余人死伤的代价。
郢成蔺逋叱已经准备好城破之后,要让满城人都为这种抵抗付出代价,也需要借此安抚死战的士兵。
最多只需要一次进攻了。
然而,出乎郢成蔺逋叱意料的是,一个时辰之后,兰州城墙上,升起了白旗!
“投降了?”郢成蔺逋叱与皇甫同面面相觑,所有的吐蕃将士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兰州守军投降了?
兰州城四个城门全部打开。
从南城门走出来一位身着素袍的祥符国军官,缓缓向郢成蔺逋叱走来,他手中还捧着两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