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姒摇头:“长白医仙兴许可以治你的心疾,而且,”她扭头,正视楚彧的眼,“楚彧,我想把婚期提前。”
楚彧恍惚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褪了一分颜色:“怎么了?是不是菁华同你说了什么?”
他隐隐感觉到,阿娆她很不安,在怕什么。
她很快便摇头:“没有。”反问楚彧,“你不想早点娶我?”
楚彧还没细想,就本能地点头:“当然想。”若是给他一对红烛,两个喜字,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楚牧拉来,三拜高堂,直接入洞房。
他想娶她都想了很多很多年了,嗯,从他第一次春潮时梦见阿娆开始,便确定了,要娶她同她生崽的。
大抵,她被他的伤吓到了。
也好,能早点当阿娆的夫君。
萧景姒眉间阴郁散了稍许:“那我们回去立刻成婚。”
楚彧欢喜,点头如捣蒜:“好。”人逢喜事,脸上瞬间多了几分血色,“受伤真好,阿娆会很疼我。”
萧景姒抬头就在他下巴咬了一口:“不准胡说。”她不笑,表情严肃,“以后你再敢受伤,我便不理你,还有,你再敢催动妖法,我便——”
本来想说,便与他和离,话到嘴边,又舍不得吓唬他。
楚彧知道她是心疼他,乖乖伏耳认错:“是我不好,菁云为我卖命,我不能让他没命,也不能让你陪我来冒险。”
萧景姒沉默了一会儿,反驳他:“逻辑不对。”
他蓝色的眸子,小鹿般清澈:“嗯?”
她郑重其事的口吻:“自然不能不管菁云,可你要记住,”仰起头,目光坚定,“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话里,尽是决绝。
楚彧被她吓得怔忡了许久,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阿娆,你不准乱说。”
他没有办法设想她会死去,想都不能想。
这一次,她没有依着他,倔强又强硬的口吻,毅然决然地像恐吓,她一字一字,似乎故意说得很难,很清晰:“楚彧我很认真,我早便知道,妖族怕银器,你敢死,我就敢弄死自己。”
楚彧脸都白了,唇色毫无血色,抓着她的手都有点颤:“阿娆……你、你别吓我。”
他会陪她死,可是若要阿娆陪他死,光是想想,他都怕。他没有内丹,兴许寿命不长,也想过他死后阿娆怎么办?她总说陪他黄土白骨,他其实怕得要死。
萧景姒笑,拍拍楚彧的背:“我吓你的,知道怕就好。”
楚彧微恼,用力勒住她的腰:“以后不准这样吓我了!”
她笑着点头。
才不是吓他的,若他真死了,她立刻就想尽办法去死。抛下所有关心疼爱她的人赴死确实很自私,可她别无他法,以前怎么过的她忘却了,以后她没办法过没有楚彧的日子。
叫她怎么舍得让楚彧一人深埋在黄土里。
兴许是萧景姒夜里一番话吓到楚彧了,他抱着她一夜,不睡觉也不撒手,生怕一撒手她就不见了,到天蒙蒙亮时才被萧景姒哄着睡下。
楚彧一觉便睡到了黄昏时分,他还在熟睡,萧景姒便去了章华殿。
西陵楚帝被锁住脚踝,长长的铁链捆在了章华殿的石柱上,偌大的宫殿,铁链只有十米长,昔日的一国之君沦为阶下之囚,活动的范围便在方圆十米内,与世隔绝。
听闻脚步声靠近,楚怀霖骤然抬头看去,见来人,他拖着脚链猛地扑上去,双目狰狞:“妖女,你将朕的儿子抓去哪了?”
十米铁链,拖着诶,发出刺耳的声响,丧失理智的男人奋力前扑,却被铁牢牢牢扯住。
萧景姒走近殿,隔着几步距离,看着男人狂躁的挣扎,眼里有似是而非的笑意:“自身难保还惦记着幼子,倒是父子情深。”眸色突然一沉,“同样是你的儿子,你对楚彧又做了什么?”
提及楚彧,西陵帝愈发狂躁,狠命扯着脚下铁链:“他不是朕的儿子,他是妖孽!他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是妖孽!”理智被眼底的火光燃烧殆尽,他嚎啕嘶吼,“她背叛了朕,那个孽畜不是朕的儿子!不是!”
楚彧说过,他的母亲沙华被除序妖王抓回北赢被剔了妖骨,受了半年折磨,曾逃回来过一次,不知除序与楚怀霖说了什么,他便心存了芥蒂,在他看见了楚彧的妖身够,便彻底否决了那个他曾独宠过的女子。
市井都传西陵帝痴情于沙华,为她散尽六宫佳丽,独摘一朵芳华。这帝王佳话,曾被多少人传唱。
而真相,却这般丑陋。
楚怀霖能因为除序的几句话,便将夫妻情分剥离得一干二净,甚至杀子,他最爱之人,终归是他自己,是他身为帝王的尊严与傲骨。
若是情深,怎会固守那可笑的尊严。
“是,他不是你的儿子。”萧景姒冷言,略带讽刺,道,“你哪配。”
大抵是往事重提,楚怀霖发了疯般,愤恨大喊:“妖孽!妖孽!朕十二年前就该弄死他的!他该死!”
他恨楚彧,也恨沙华。那广为人传的帝王佳话在他眼里,是耻辱。
这个该死之人!
萧景姒顿时便眼覆冰寒,难掩一身戾气,她逼近,字字凌厉:“你倒提醒我了,十二年前的账,我今天就要跟你好好算算。”
她眼里,全是阴鸷,杀气腾腾。
楚怀霖恍然回神,被眼前女子逼视得竟有几分胆寒,不由得拖着铁链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血债血偿!
欠了楚彧的,她怎会不讨。
萧景姒启唇,语速放慢,一字一字道:“十二年前,你对楚彧做过的,今日,你便一样一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