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过她,菁华转头便走,身后,女子欢快的声音旁若无人地喊过来。
她说:“我等你回凉都。”
菁华顿了一天。
她还说:“回来我们便假戏真做好不好?”
语气还是带着笑,却少了玩味,认真立刻。
菁华沉默了许久,许久,才道:“容我想想。”人妖殊途,他是要好好想想,留下这一句,菁华不再迟疑,大步流星地走了。
凤观澜笑着嗔了句:“闷骚!”前头,已不见了菁华身影,她抬头,看看如盘的圆月,笑得眉眼弯弯,“今儿个月亮真圆。”
辰时三刻,常山世子出境凉都,巳时刚至,消息便传去了敏王府。
“王爷。”
进府禀报之人是敏王府暗卫统领,齐鸣。
凤知昰坐在榻上用膳,抬抬眸。
齐鸣道:“常山世子已出了凉都城。”
凤知昰闻言,片刻沉吟,道:“将消息送去西陵,另,”顿了顿,将手里的瓷碗放下,眸中骤然冷凝,令道,“传书兖州,让苏云亭收网。”
“是。”
三日后,苏云亭于兖州挥兵至沂水一带,与安远将军在关河镇两军对垒,交战数次,战乱不休。
七日后,边关战报传来大凉。
紫湘将信笺递上,道:“主子,兖州传来战报,秦将军被困关河镇境内的灵台山。”
萧景姒沉吟了须臾,将那信笺放在手心把弄着,轻喃了一声:“又是关河镇。”
紫湘眉间涌现疑虑:“可是事有蹊跷?”
“苏云亭当日在兖州起兵,让道的便是关河镇。”
紫湘思索了一番:“关河镇怕是早便投敌了。”
若非关河镇换了主,光凭苏云亭一个破落贵族之后,即便有苏家余党相助,也断不可能那般势如破竹地快速拿下兖州。
关河镇接壤西陵,怕是早就姓了西陵楚姓。
萧景姒似叹了一声,揉揉眉头,有些倦怠:“关河镇也是该整治整治了。”她躺下,眯了眯眼,悠悠道,“传信给秦臻,让他静观其变。”
秦臻行兵布阵多年,这大凉战神之称又岂是徒有虚名,苏云亭虽也是将相之才,要困住秦臻多时,倒是还欠了些火候。
既然要静观其变……紫湘猜想:“主子可是另有打算?”
“秦臻才刚被困,消息便传来了我耳中,这司马昭之心,我怎好视而不见。”
紫湘惊愕,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这时,天牢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紫湘走至牢门口,问道:“外头是什么声响?”
大理寺韩大人回:“是敏王殿下领兵在抓刺客。”
“大半夜地跑来天牢外抓刺客?”紫湘哼笑了声,“兖州战报前脚刚传来,敏王后脚便驻兵在天牢外,主子,果然是诱敌计。”
萧景姒拧了拧眉头,懒懒起身,取了案几上的披风,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装,道了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已经有人请君入瓮了,我自然不能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紫湘锁眉:“主子您是想?”
看情形,又要玩大啊!
萧景姒却神色自若,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凤知昰与苏云亭这卖国通敌之罪要定,这西陵楚太子,也要去会会。”
紫湘思忖了片刻,眉头紧锁,有所思虑:“主子您现在出去,这畏罪潜逃的罪名便要担下了。”
太后之死的脏水刚泼过来,边关战乱便接踵而来,自然是一环扣一环,怕是外面那位想揽权想疯了,是打定了算盘要她家主子坐实罪名。
萧景姒笑了笑,“传我的令给菁云和古昔,稍安勿动。”
这是要将计就计?
紫湘迟疑了一下:“是。”
史书有记,大凉三十年,四月芳华,华凉国师萧景姒越狱而出。
天牢外,凤知昰领兵数百,正围天牢而守,严阵以待,见萧景姒闲庭信步般走出了天牢,似笑非笑道:“国师大人,这是要去哪?”
刀枪剑戟,箭在弦上,周王殿下这是有备而来呢。
萧景姒掀了掀浓密的睫毛,嗓音懒懒散散,似染了夜色,清冷而灵动:“敏王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凤知昰脸骤然沉下,退至守兵之后,高声令道:“国师萧景姒畏罪潜逃,拿下。”
顿时,箭矢端口对准,一触即发,敏王府亲兵围涌而上。
却见依在天牢门口的女子,仍旧无波无澜,处变不惊地睨了一眼敏王府数百精兵,缓缓迈出步子:“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让开,”嗓音幽幽,冷若冰霜,道,“或者死。”
大凉三十年,华凉国师越狱而逃,天牢守兵不敌,任其逃脱。
当天晚上,敏王凤知昰召百官商议,断论国师大人乃畏罪潜逃,特派兵全城缉捕,死伤不论,务必将人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