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胤泡在热水里,见剑莹闷闷不乐,想要站起来安慰她,才刚起身,剑莹捂着脸尖叫一声,杜怀胤这才发现自己脱光了,慌忙拿起毛巾遮住自己下半/身,重新泡入桶内。
这下两人都有些尴尬,杜怀胤匆匆泡完澡,披上睡衣,剑莹还记着本职,强逼自己振作,收拾完浴桶和水,过来帮他系腰带。杜怀胤从上至下看,剑莹是瓜子脸,因为是侍剑丫鬟,常年练剑,眉毛有些英气,此时被热气一蒸,粉嫩白馥,添上一抹红晕,竟有些美人的意思。杜怀胤一直看着,剑莹要将腰带从后面绕过来,故而贴近他,长发如水,碰在他面颊上,暗香缱幽,杜怀胤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某处可耻的硬了。
剑莹系好腰带,顺手抖抖衣角,忽然发现某处鼓起一大团,少爷似乎来了yu望,她脸更红,站起来就往外走,杜怀胤道:“站住!”
剑莹不得不站住,杜怀胤转了个面,盯着剑莹:“你干什么去?”
剑莹看着自己的脚尖,微垂下头:“我去叫侍寝丫鬟过来。”
杜怀胤年初就有了侍寝丫鬟,常氏特意从家生子里挑出来送给他的,干干净净,又漂亮,又柔情似水,解语花似的。哪知送了过来,杜怀胤却异常冷淡,安排了一个远远的下房给那丫鬟住,别说侍寝,连洗澡更衣这些活也没让她沾手,还是剑莹在做。
现在杜怀胤有了yu望,剑莹第一个想法就是叫侍寝丫鬟过来。她心想,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有什么好难过的,少爷又不是圣人。她越让自己别难过,那酸涩而又可怜的心越是疼。她至少不能卑微到为了这种事哭。
“侍寝丫鬟?我都忘了,难为你还帮我记着,真是……不错啊。”杜怀胤猛地想了起来,他还有个可以共度良宵的美貌侍寝人,可惜是常氏的人,他说了许多次不喜欢,剑莹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起来。看着剑莹背对他,咬咬牙齿,命她:“你过来,抬头。”
剑莹不肯,杜怀胤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她眼睛底下果然有泪水。
闪闪的,映在烛光里,叫人的心不由得软下来。
其实,从来也没心硬过。
杜怀胤叹了口气,道:“算了,谁也别叫,我自己会解决的。你出去吧。”
“少爷……”我帮你,这种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剑莹被赶出房外,房门紧闭,里头什么声音也没有,隔了一会儿,连蜡烛也熄灭了。
里头一片黑暗,隐隐传来压抑的动静。
月光下的剑萤,欲说还休,左右徘徊,可直到深夜,少爷再没叫她进去伺候。
————————————————————————————
因为朱氏将林大家的赶出了府,隔不久就传遍了,连这样的老奴做错了事都毫不留情的撵出去,杀鸡儆猴,警醒其他人,树立威信。朱氏又重赏了以刘家的为首的几个人,提拔有才之人,不论身份皆可凭自身本事上到相应的位置上。
一时间,朱氏的主母身份得到完全认可,出行就有人请安回话,远远看去风光无限。
就连杜月镜也沾了光,风头大大盖过杜月薇。
不过杜月镜是不在乎这些的,她向来活泼,待人真诚,所以并未有多大压力。
一日杜月镜,杜月芷和杜月荇坐在水阁里聊天,远远看见杜月薇莲步走来。杜月薇身边只跟着几个乐师,黑发及腰,亭亭玉立,站在桥上看了她们一眼,两方对视。太阳大,杜月镜叫人打伞过去接,哪知那人去了,杜月薇没有理会,看着水阁里围了许多仆从,便费力地抱着琴,竟转身走了,背影柔弱可怜。
那人回来莫名其妙道:“我才刚说了一句话,薇姑娘转身就走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杜月镜细想了想,笑了起来,杜月芷看着她:“二姐姐,你笑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在这里被嫡姐和三妹为难,那时我站在桥上,看着你勇斗她们,觉得你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居然会无视大姐姐的威力。我回去讲给母亲听,母亲还夸你了呢。大姐姐大概也没想到,有一日这位置会颠倒过来,你坐在这里,而她连踏进来都不敢。”
杜月荇举起软软的小手,天真道:“我记得!我在喂鱼,后来二姐和三姐走了,大姐姐把我和四姐教训了一顿,说我们不中用!姨娘看我哭着回家,问了我后,还叫我不准欺负三姐姐呢!”
杜月芷看着自己这一大一小两姐妹,微微一笑,看着远去的杜月薇,暗道人家早就摆了一道,哪是不敢踏进来。这么多人这么多眼睛看着,嫡姐抱着琴柔柔弱弱的来了,像是被吓住似的,又走了,传到老太君耳朵里,还不知怎么样呢。
见杜月芷不说话,杜月镜悄悄问:“三妹妹,你是不是想你娘了?”大家都有娘,三妹妹没有,三妹妹好可怜。
娘?杜月芷茫然,回府后还没见过娘呢。不知她有没有牌位,摆在了哪里?她如今名义上的娘是个随军丫鬟,因难产死在了边疆小城。满府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的生母是洛河公主。记忆中有温暖的怀抱,模模糊糊得面容,还有总是翘起的唇,笑着的娘亲,很美。
有娘亲护着的感觉,那种温暖,柔软,明朗的感觉,她这辈子也感受不到了。心有些疼,空旷如荒地,她伏在桌子上,看着微风吹皱一池春水。
杜月薇一房罕见的没有动静。
常氏又损失一员大将,恨不能即刻将朱氏挤下去。既然不能当面撕破脸,背地里的小技俩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她派人悄悄告诉林大家的,让她不要声张,暂且忍着,日后还有机会回府。
常氏这几日一直与贵妃和常家联系。
早就听说杜義去江南是调查皇子的死因,此番归来,必是有了眉目。圣上痛失两子,萎靡不振,如今又有了凶手的消息,一定会被吸引所有的注意力,哪儿还有空理会一个区区检校。常氏让贵妃趁此机会,转移圣上的目光,让常家借机喘气。
贵妃收到姐姐的消息,心中有了算计,在宫里施展手腕。其实贵妃心里也正高兴,因为买凶杀害皇子的人中,似乎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的影子,这影子疏忽而逝,不可捉摸,然则,既然有了一丝打压鳳盛皇后的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杜義将犯人关到大理寺,亲自审讯,既要从犯招认主谋,又不能让他轻易死去,所以往往是犯人一边捯气,一边用参汤吊命,审了八/九日,仍然无所获。
犯人不招供,圣上又震怒,大理寺一度陷入僵局。
杜月薇进学后,回府前让杜怀胤从外面买一些市面上好看的绣样和丝线。对这个妹妹,杜怀胤从不拒绝,买回来送了过去。杜月薇在房里看着丫鬟们绣完,自己补了开头和结束的几针,然后将这些绣品揣在袖子里,去给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闲来无事,一一问她们进度,除了杜月芷,其他人都完成了至少一半。杜月芷浅笑,道有事耽搁了,她会赶工,不会耽误整个进度。
“芷丫头,不急,还有半个月时间。”老太君宽慰道。
杜月薇见老太君对着杜月芷和颜悦色,心里顿时不舒服了。趁着别人不注意,有个丫鬟不小心碰到杜月薇,杜月薇手一扬,那几只绣品便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拉着杜怀胤的袖子:“哥哥哥哥,帮我捡一下好吗,我今天穿得裙子不方便弯腰。”
杜怀胤正和杜月镜说话,闻言,便弯腰替她将那些绣品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想不到杜月薇这么快绣出成品,顺手递了过去。
“薇妹妹,给。”
杜月薇柔美的脸上泛起一抹得意,接在手里,笑靥如花:“谢谢哥哥。”
老太君一向关注自己的两个嫡孙,见杜怀胤与杜月薇兄妹和睦,心中也很满意:“薇丫头,你让你哥哥帮你捡什么呢,隔远了看,也看不真切,过来坐在我这里。”近来杜月薇认真谱曲,练琴,听说姐妹略有排挤,老太君偶尔去听琴,眼看杜月薇在众乐师中翩翩如仙,到底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心中还是宠她,所以惩罚大房的心也就淡了。
杜月薇将那几张绣品收在袖子里,依言坐了过去,乖巧道:“老太君,没什么的,一些小东西而已,拿出来怕您笑话我。”
老太君点了点她的鼻头:“小东西?小东西你还藏着掖着?还不快拿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杜月薇等的就是这句话,面露难色拿了出来,原来是几张绣物,绣的是些楼台亭阁,山川流水等,意境清幽,难得的是还添了几只翎毛,尖嘴红爪,活飞在天上,或落在空地上找食,绣的栩栩如生,分外鲜活。
老太君见了,赞不绝口:“薇丫头,是你绣的?你女红一向不好,偏不爱拿针弄线,这才过去多久,就绣的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