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于旁人的来来往往,咸池殿外走了人之后,也只有殿门有隐隐约约飘出的油烟味慢慢消失在空中。
三个人吃饱喝足。咸毓已经第一个瘫倒了。
她手里捧着一碗酸梅汤,是团儿递给她消食的。
不过她自己也很意外,她竟然不再想念再也喝不到的可乐了。
经美人吃饱了睡的习性团儿早已习以为常,明月也已经适应,然而最令她讶异的是,经美人瞧着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只心无旁骛地打盹,并未将方才在殿门内听见的那些话放在心里了。
明月犹豫片刻,趁经美人还未完全阖上眼睡去,便上前走了过去。
毕竟方才之事涉及到了陛下,明月想着先听听经美人会有什么吩咐。
可是她方才迟迟等不到经美人再说些什么,于是眼下她只能主动问了。
咸毓正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一晃眼就看见明月郑重其事地走上前来。
她慢吞吞地从软榻上支起了一半的身子,懒洋洋地问道:“你没吃饱吗,明月?”
明月险些脚下一绊:“……”
咸毓也瞧见了明月脚步的停顿。
说实话她也担心她们拉着明月一起吃了一堆油炸食品之后会不会对明月的肠胃造成伤害,如果明月以往的饮食都是健康为主的话。
不过刚才那一顿咸毓其实吃得挺囫囵吞枣的,所以她也没留心合不合明月的胃口。
咸毓摸了摸自己倒是吃饱了的肚子,一时也有点儿茫然了。
接着她强撑着打起了精神,朝明月招了招手。
明月三两步走上前:“经美人?”
这是要吩咐了吗?
咸毓努力思忖了一瞬,看着明月问道:“你以前也并非在行宫当差吧?”
明月一愣,点点头:“是,奴婢……”
“嗷,”咸毓又接着问道,“那你以往喜欢吃这些吗?”
明月:“……?”
这问话拐得太快,明月连忙回答:“方才团儿的手艺还是合奴婢口味的。”
咸毓松了一口气。
至少看来明月没什么意见。
她再次半躺了下去,随口问道:“那明月你先前都是办什么差事的?”
明月一愣。
怎又绕回来了?
咸毓其实只是随口问问,见明月迟疑,才意识到明月以往不会是做什么保密项目的吧?
于是她连忙说道:“啊,不能讲的话也无妨。”
明月闻言,摇头回道:“经美人误会了,只是……经美人愿意听吗?”
咸毓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你说来听听。”
她忍住了一个哈欠,想着就当是睡前小故事了,有什么不能听的。
明月也不知陛下到底与经美人提及过多少,但既然经美人已经知晓她实则之前一直是暗中在陛下手底下当差的,因此只要不涉及机密要事,眼下经美人询问了,她也理应回答经美人的问话。
既然如此,明月也只能依言说了起来:“回经美人,奴婢先前办的差事无非是一些抓人审人的活儿。”
“……?”咸毓刚要打的哈欠没打成。
无非?
在这之前,她只是想随口打听一下明月先前的差事是什么,也好让她参考一下,因为她想着总不能真把楚蔽的手下当做自己的宫女随便差遣吧。
可是没想到明月以前还真不是一个宫女啊。
明月接着说道:“经美人见笑了,奴婢先前是握刀的。”
咸毓捧起了酸梅汤:“怪不得,你前两日同团儿抢着砍柴来着。”
明月:“……”
她也没想到经美人听着像是并未对她以前的差事感到害怕。
至此明月倒是宽心了,她忽然也有了倾诉欲。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与人说那些事,因为这些事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差事、但对于寻常人来说却不一定是敢听。
此时也并非是酒足饭饱,明月很清晰,但她也缓缓说起了自己以往长做的一些差事。
“……有时候,也并非想要杀了那个人,但奴婢当时难以摆脱,本想着再带回去审一审,可最终还是没留下活口。”
“……最先是学杀鸡,后来便习惯了,有些人活着也随意,做出来的事浑然不顾自己的生死。”
“……”
明月说着说着,瞧见经美人的面色有些停滞,便担心她是否有些遭不住这些恶寒之事了。她停了下来,轻声问道:“经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