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咸毓眨眨眼,“我是说,眼下这般,我会觉得……杀猪焉用牛刀——你没剪过头发吧?”
“怎会没有,”楚蔽指起刀落,一边剪着她的发梢一边回道,“我自己也会修剪。”
只是没为别人剪过。
“是呀是呀,”咸毓跟着说道,“所以我剪头发也不可怕吧,你们应该没这种规矩的吧?我只是想剪短一点点,因为天儿太热了,不会想不开的。”
当然,要是能随便剪短发就更好了,毕竟现在天气这么热,她快要承受不起长发的热度了。可惜太短是不可能的了。
“嗯。”楚蔽应了一声。
至此他也不怪无姬乱传话。
他上手的动作快速又利落,不消片刻就将剩下的一半也剪完了。两人不再说话的片刻时光中,只有发间的刀口摩擦声断断续续地响着。
楚蔽垂着眸,看着她的断发从他的指尖穿过,纷纷流逝,往地上飘落下去。
这一刻他的心也渐渐地沉静了下来。
“你剪好了吗?”咸毓忍着不乱动,问他道。
她披着头发有一阵子了,只觉得自己好热。
镜子中的她的脸颊一直泛着红,怎么也消不下来。
直到他停了下来,头顶上方传来了他淡淡的声音:“这般可好?”
咸毓低头抓过半边头发,比照着镜子里的长度,凑合地点头道:“行吧,不然你或许就不肯了。”
“你怎知我不会依你?”他突然问道。
咸毓一愣。然后听见了他走开的声音。她转过头去。
她见他已经走到了桌案前坐下,还垂眸看了一眼桌上摆的那些杯子,而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咸毓也顿住了。
他说得没错。至少在这之前,他的确一直都是依着她的。
她忽然就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站起了身来,走到一旁的柜格前,抱着她那一小箱子的钱财放在桌案上,轻快般地说道:“你今日是来拿这个的吧。”
楚蔽侧眸看向她的小箱子,寒声说道:“你还要给我这些?”
那日她话里的意思……她不都说不大敢同他多加来往了吗?
咸毓找出了他写好的那张欠条,拿到他的面前晃了晃,慢慢地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你不想要了?”
她立在他一旁,歪头看着坐着的他,笑笑道:“你不想要,我也要硬给你。”
总不能只有他出血本吧。这钱他得拿着,不然她过意不去的。
楚蔽的目光抬起,盯着她的脸,默不作声。
咸毓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只是自然地说道:“这些钱呢,你先拿着去应急。我答应帮你找东西这事,我也肯定不会赖账的,不是说好了吗?你让我跟你联手的。”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指他们二人仍然可以联手办正事。
楚蔽听得懂她的言下之意,但他心底自然是不爱听这些话的。
他垂眸再次看向了桌案上的箱子。那是她所有的积蓄。
咸毓端起了小箱子,塞进了他的手里,开着玩笑地说道:“你就当是我强行借给你的吧。”
楚蔽接住了略微有些沉地箱子。
他正要接着说话时,就听见了屋外的声音,他立即说道:“有人来了。”
“啊?”咸毓还没听见,,“应该是团儿提食盒回来了。”她连忙反应了过来,看向他说道:“要不你先走吧?”
她又在催他走了。
楚蔽闭口不应声。
咸毓看了他的神色一眼,只能转而说道:“那要不你再等等?等我和团儿吃完之后我再想个由头支走她?”
这下他终于顺着她拉起的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反正已经不知是第几回了,咸毓也直接推着他说道:“那你自己藏好哦。”
说着她就转身往外头走去了。
咸毓走到门后,刚打开门,就看见了走过来的朱宝林。
“经姐姐。”朱宝林笑着小跑了几步走到门口,拿帕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
“你怎么来了?”咸毓略微惊讶地问道,“快进来,外面热。”
“我前不久听闻经姐姐被御前的人带走问话之后,很是担忧。如今过了几日了,便想过来看你。”朱宝林说道,“吉喜应当能在膳房同团儿遇上,我跟她说好了,稍后她们会一同回来咸池殿,今日午间我和你一道用膳吧。”
“……也行。”咸毓答应道。
虽然朱宝林意外来访,但是她总不能赶人家吧。
看来也只能让躲着的楚蔽再多等等了。
咸毓带着朱宝林在外间茶几旁坐下:“我也许久没好好同你聚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