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被他这语气说的弯唇,“燕世子殿下手握万军权势滔天,我若不动点心思,岂非辜负了世子殿下的权势地位?只是一边有这样的心思,又会觉得危险,而世子殿下……”朝夕沉吟一瞬,似乎在纠正措辞,“而你,总有种对我十分了解的感觉,让我很迷惑。”
商玦低笑一声,“我若不如此,你岂非只会权衡利弊。”
朝夕不得不承认,起初的确是商玦表现出来的对她的了解让她有了权衡之外的东西,她迷惑,并且想更深的探究这个人,于是才有了之后的种种,便是现在,她也没有全然了解商玦,然而如今这个了解对她而言已不再第一位的重要,或许他和商玦之间也需要个契机。
朝夕默认了商玦的话,一转身看向小未央湖中的时候眉头却忽然微皱一下。
“不对,你刚才说了什么?”
商玦挑眉,“我说,我若不如此,你岂非只会权衡利弊。”
朝夕摇头,“不是的,不是这句,是刚才,在这之前的话……”
商玦没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而后见朝夕忽然如此颇有几分意外,略一想,“我说你想改计划,到了西庸关还想着逃走,却被白月带了回来。”
“不对。”朝夕继续摇头,随即肃容,“也不是这句。”
朝夕眉头皱紧,一副仔细回想的样子,商玦被她弄得有些莫名,“刚才我们也没说别……”
“别的”二字还未出口,朝夕忽然双眸一睁,“你刚才说……枕边风?赵国内乱之后父王身边有人吹枕边风我就能回来?”
商玦一愣,朝夕马上道,“你怎知我会安排人向父王进言?不是臣子进言,而是枕边风,你知道我要安排的不是臣子而是内宫的嫔妾,你怎么知道?”
商玦唇角抿着,对上朝夕犀利的眼神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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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一更。
第368章 从哪里来(二更)
晋国力弱之时曾让三公子姬无垢在蜀国为质,后来晋国国情渐盛,于是将三公子接了回去,因为若是有质子在别国总是不光彩的,于国家颜面有损,赵国内乱,蜀国在这时候接回朝夕也是正常,然而……朝夕毕竟是个被除了公主之位的公主,除非有人进言,否则蜀王不会那么主动的想到这一层,而这进言的第一人选,自然是朝臣。
可是商玦却说的是枕边风,商玦知道,朝夕安排的这一环之中,出力的是内宫的嫔妾,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朝夕定定的看着商玦,这个人知道的委实太多了一点。
“我……”商玦只说出一个字便不说话了。
到了眼下,他们二人应当开诚布公才是,可商玦却还是没有给出个解释,朝夕隐隐觉得,这诸多迷惑的背后一定有个巨大的甚至超出她想象的缘由,否则商玦为何几次三番难言出口?朝夕心底叹了口气,“算了,你若觉得现在不是说明白的时候那便不说。”
商玦微怔,朝夕已转身看着月光粼粼的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暮春时节的晚风还有几分沁凉,再加上还在湖边站着,还带着湖面上的凉意,商玦看着这样的朝夕心底忽然一软,上前一步将她拥在了怀中,“夕夕……”
商玦轻唤一声,似乎有些动容,却是当真没有解释的意思。
朝夕于是越发肯定了自己所想,她心底的迷惑仍然在,可是眼下商玦没说却一定有他的道理,朝夕未曾多想,这才问起来,“今日去了那么久,是出了什么事吗?”
商玦心底的柔软一下子被这问题扫空,他眉头紧皱着,犹豫一瞬摇头,“没什么事。”
朝夕直觉哪里不太对,可她对商玦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于是也未多问,在她心底,商玦处理燕国的事她还是不要过问太多的好,见她未曾追问商玦仿佛松了口气,随即又道,“这里太凉了,你适才面色就不好,咱们该去用些晚膳然后歇下。”
两天一夜没睡了,且又赶了那么久的路,朝夕当真觉的累极,闻言点点头,和商玦一起回了前院,正房之中侍从们已经备好了饭食,二人用下,又先后去沐浴,待沐浴出来,夜色更为浓稠了些,朝夕坐在梳妆台之前擦自己的头发,一边出神的想今日的那一幕。
凤钦赶到宏德殿的时候,孙岑和凤煜是紧跟着一起来的。
她想的出神,连商玦什么时候出来都不知道,直到商玦拿过了她手中的帕子她才如梦初醒抬眸,这一抬眸,正在铜镜之中撞上商玦的目光,商玦关切的看着她,“想什么这么出神。”
朝夕摇了摇头,“也没想什么,今日太公仙逝,侍卫去禀告之后,父王是带着孙夫人和八公子一起来的,念依也在说这两日八公子已经几乎取代了六公子之前的位置。”
说着又眯眸,“凤垣应该已经快到锡州了。”
商玦一听便明白过来,“眼下宫里孙夫人一人独大,看样子是想将八公子收在身边了,一个失去了儿子,一个失去了母亲,两个人刚好可以互利。”
“幸而父王的身体还算康健,册立世子的事不在这一朝一夕之间,否则八公子还当真是最好的人选,孙夫人的意思,怕是还要继续打磨打磨八公子,我只是觉得,相比八公子,她为何不向着凤晔生出橄榄枝呢,毕竟他的年纪还小。”
商玦闻言摇头,“凤晔受宠,且小小年纪便有自己的心思,并不容易掌控,而公子的性子温顺,又自小被漠视惯了,他比凤晔更渴望凤钦的关注。”
朝夕倒觉得有几分道理,想到凤晔却有些奇怪,“凤晔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可不知道为何,我总是有些不安,覃希那边没有给任何信息,凤晔便未做出格的事,可是凭他的性子,是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段锦衣被关,还不足以平他的愤怒。”
商玦拿着帕子一点点的擦朝夕的湿发,等头发擦到快干了才拿起一旁的玉梳缓缓的为她梳发,他仿佛梳的十分专心,朝夕说完话他都未立刻接着,而他为女子梳头的动作有种莫名的娴熟,简直让朝夕怀疑他从前侍候人侍候惯了,可是怎么可能?
于是朝夕的目光也落在了他为她梳头的动作上。
“世子殿下学过侍候人的功夫?”
终究朝夕还是没忍住的问了一句,商玦闻言弯了弯唇,“可能是我天赋异禀。”
那便是没学过了!可是哪有什么人天生就会侍候人?便是子荨有时候着急了也会扯痛她,可是商玦却丝毫没有,且他有种格外的专注和温柔,让朝夕越看越奇怪。
“做这等事,用心和不用心区别格外的大。”
“你是说子荨平日里照顾我不用心?”
商玦笑一下,“子荨性子跳脱,何况我和她相比的话,自然是我更用心些。”
子荨已经照顾了她一年多,这人竟然能如此大言不惭的说出这话来!
朝夕心底摇头,却叹息一声道,“她现在好很多了,初初来我身边的时候才粗心大意,整日里叽叽喳喳,像个雀儿似得。”
“那你为何留下她了?”商玦顺口问一句。
“因为……”朝夕眯眸,“因为我身边的侍从需得是个身家清白的姑娘,甚至不能太厉害,那个时候我人在凉山行宫,却还是有赵王宫的眼线在盯着,不敢大意了,子荨胜在心思纯正,她虽然粗枝大叶,却也不算个坏处,有些事我不介意让她知道便让她知道,而我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凭她的性子也不会知道。”
那时候朝夕已渐渐接手墨阁,试想之平日里必定会有相关诸事,或许还要见什么人,要想闭着子荨倒也十分简单,商玦从铜镜中看了她一眼,“是,她还算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