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
“妖怪啊!!!”人群中突然炸起的一声尖叫宛若按下了一个控制众人的开关,顷刻间所有村民一齐转头,无比慌乱地向庙外逃去。
“……”只消得一眨眼的工夫,庙中已再无旁人。
一片叶子被风吹进门中,打着圈儿落下,像是在给尴尬的场面添加特效。
“……”楚潇挑眉,吁气,抬手摸摸祝小拾的额头,“我们拾的办法就是简单有效。”
嘲风感到自己被嫌弃一时十分委屈,下意识地拍起爪下的西瓜来。还好被旁边的蒲牢一眼看见,蒲牢赶紧抢过西瓜:“别拍了!你当玩儿球呢!”
“咿——”嘲风这才反应过来那是貔貅,更加颓丧地垂头,“咿!”
祝小拾:“……”原来嘲风原身正常交流是这么个声音!
再往后的经过,既顺利也不顺利。顺利的部分在于,等到众人都撤到安全地带后,楚潇在庙里一化形,规模本就不大的小庙咔嚓就完成拆除了,碎得跟被快递暴力对待的眼影似的。
不顺利的,是楚潇刚变回人形,还踩在废墟上,当地派出所的警察蜀黍就赶了过来,拿着扩音喇叭高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坦白从宽。
最后还得劳烦人家唐中将先往上上报,再从上往下传话,联系当地警方放人。整个流程折腾下来足足过了大半天,临走的时候楚潇想了想,还是自觉赔了一百万,交待有关部门分给捐钱修庙的村民们。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众人一齐去天水吃了顿火锅,之后打算还是先折回日本。毕竟那个神秘势力的事还没完全结束,他们一声不响地就回国歇了,好像并不太合适。
天水偏僻的小街上荒芜人烟,九子蹿向天际时没有引起一丁点注意。祝小拾卧在楚潇怀中,听到侧后不远处,抱着貔貅的季朗道:“貔貅你看啊,这里是甘肃,华夏大地上经济比较落后的地方。这里贫困县特别多,你往下多看几眼,给这儿改善一下经济情况!”
貔貅还有点虚弱,委屈巴巴地缩在大哥怀里,低眼往下一瞥,立刻断然摇头:“貅——!”
“哎,别生气。”季朗摸摸它的脑袋,“不知者不罪。再说,你不能为几个村子的事儿,就怪整个甘肃嘛!”
“貅!”貔貅还是猛烈地摇着头表示拒绝,小爪子紧紧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泪盈于睫扁嘴不理人。
祝小拾远远望着被萌翻,要不是怕从高空摔下去会死,她现在已经飞扑过去抱貔貅了。
然而飞行了二十分钟后,祝小拾突然被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激得一个打挺,差点真从楚潇怀里掉下去!
楚潇吓一跳:“怎么了?!”
“卧槽——”祝小拾惊魂未定,但脑子里那缕灵光更令她吃惊。她怔了怔,声音里还是明显藏着惊喜,“我……想到一个挖掘那个组织的办法。”
楚潇愕然。
“我不确定可行性……我们可以一起去找宫川上校商量商量。”祝小拾道。
楚潇眉心微蹙:“先说说看?”
祝小拾撇嘴,她暗搓搓地看看周围一圈飞翔的神兽,考虑到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一定比她懂,觉得万一说错了闹笑话怪丢人的,于是蹭了蹭,扒到楚潇耳边低语。
“我去——”楚潇听得一颤,猛地在空中飞出道弯。他赶忙调整气息重新飞吻,神色复杂地打量祝小拾两眼,低头一吻,毫不吝啬夸赞,“我们拾就是会剑走偏锋!”
翌日清晨,阳光渐渐在大地上铺开的时候,被铁锁吊在房顶上的大天狗还在晕晕乎乎地睡觉。
他在做一个梦,梦境中的画面离现在已很久远,似乎是他刚堕落成妖的时候的事情。
那时有个很漂亮的小樱花妖总远远地跟着他,他偶尔会好奇她到底有什么事,但那时心中的煞气太重,短暂的好奇很快就会被下一次的杀戮所取代。
后来他变得越来越强大,慢慢地就见不到那个小樱花妖了。只会这样偶尔在梦里看到她遥遥跟着的样子,每次他都很想迎过去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向她走了一步,她没有什么反应。他于是继续向她走去。
二人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熟悉而又陌生的山林衬托在她身后。大天狗心里莫名地觉得舒适,脚步也越来越快。
突然间,一股浓重的烟雾闯入鼻腔,很不和时宜地搅扰了这个画面。
樱花妖的身影倏然变远,大天狗大惊:“桥、桥豆麻袋……”
下一秒,他再愈渐浓郁的檀香烟味中被呛醒,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成不变的空荡房间。
大天狗连声咳嗽,慌忙运转体内的妖力压制香火带来的不适,过了片刻他缓过来,怒然望向左侧的白墙:“喂!那边!你们在干什么!!!大清早的不要瞎供香好吗!!!”
无人回应,大天狗的起床气一下子更猛烈了:“喂你们出来!你们这样不人道!停下!!!”
房门“吱呀——”一声,祝小拾推着门打量了他两眼,走进屋内将门关上了:“你果然也对香火不耐受。”
大天狗挑眉:“你们在搞什么鬼!”
“只要有香火供奉你都能感觉到对吗?包括白峰神宫在你灵位前供奉的?”
“……”大天狗咆哮,“快他妈别提白峰神宫了!!!傻逼人类还他妈瞎说什么灵位供起来之后我的妖身得到了安抚所以不再作恶——妈的老子当年差点被呛死在山里!!!现在每年到了忌日我都得去医院吸氧你知道吗!!!老子早晚拆了那破神宫!!!”
“哇哦!”祝小拾十分满意。如此看来,大天狗对香火的不耐受程度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不少,也就勉强比貔貅这个幼年体强。
果然是区区九百年的妖——祝小拾心里嘲笑着,但当然没说。
她背着双手,笑眯眯地凑到大天狗跟前:“那我问你啊,正常供品你是不是也能感觉到方位?”
“……”大天狗屏息,满脸警惕,“你要干什么?”
祝小拾就凝视着他不说话。
“这个……感觉不出来啊。”他诚恳道,“正常上供我舒舒服服的,谁在乎是哪儿供的?再说,供奉我的人多了,感受这个有意义吗?”
门又吱呀一声,楚潇走了进来,关好门后往墙上一揖:“肯定能感觉到的,你努力一下。”
大天狗:“……”
接着他打了个哈欠,说了句十分伤人的实话:“也没那么难,别自恋,供奉你的人肯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