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冲他一笑,“我的法子很好,可就怕皇上要骂娘。”
太子纳罕了,“你八成又想出什么缺德的馊主意来了。”
什么叫缺德呢,能解朝廷的燃眉之急就是好辙,“我的主意堪称一举两得,乌达汗王不是想求娶□□公主么,这儿有位新寡的公主,那位汗王要是不嫌弃,把她娶到草原上去得了,也省得星海那头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太子长长哦了声,“原来说的是暇龄,她瞧上你哥哥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按说一位公主这么自降身份,真是不应该,可情字最难断,她要是甘愿给你哥子做妾,也是件光耀门楣的事儿……”一壁说,一壁笑,“谁让你宿家的儿女都妖精似的,招人爱呢。”
星河嗔起来,“什么时候啦,您还打趣。星海上回和我说起这事儿,我看他愁眉苦脸的,公主赖在咱们家,我爹连上报皇上都不敢,唯恐皇上索性来个玉成,那家里就真乱套了。”
太子倒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当初不是和简郡王那头交好吗,这回暇龄干得漂亮,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主儿要是盯上谁,大家都别想安生,皇父虽反感她下降后的作为,但毕竟打头上起就疼爱到今天,即便她再出格,事到临头也不能看着她自生自灭。
星河还在盼着他回话,“您说我的法子成不成?我瞧就挺好。”
“好什么,让暇龄嫁到草原上去,配那些半开化的野人,皇上必定是不答应的。”说着转过眼来一瞥她,“如今我没监国,你的那些馊主意没法畅行无阻。等将来吧,将来你瞧谁不顺眼,都给送到外埠去,成不成?”
这就没什么可商议的了,星海自己招惹的桃花儿,自己想辙摆脱吧。星河有气无力地应了,兜了一圈,话又说回来,“敏郡王筹粮的事儿可怎么处置,他不成就重派一个精干人儿去,没的延误了时机。”
太子倒是很笃定,“老三是老实人啊,老实人办事不知道动脑子。我给他想了个法子,好歹先应付了眼前的难题。”
他能那么好心?他们兄弟乌眼鸡似的,敏郡王一直跟在简郡王屁股后头打转,太子和那两兄弟不对付由来已久,要紧时候不坑一把就不错了。
星河欲问是什么法子,又怕招他怀疑,想想还是忍住了。盒子里的西瓜皮,看来他是不稀罕,也是的,贵人们就尝个鲜罢了,这东西毕竟没有海参鱼肚那么叫人舒衬。于是她上前收拾,仔细盖好了盖子,打算带回去。刚要拿着退出去,他出声把她叫住了:“你干什么?放下。”
星河为难地说:“搁在您这儿别浪费了,还是便宜我吧。”
“送了人的东西兴要回去的么?”他指了指炕桌,“你给我放下,半夜里传粳米粥来,我下粥吃。”
总算是领情的,没枉费她从北军长途跋涉带回城。她讪讪又放了回去,不过他说半夜传粥,奇道:“主子今儿夜里还熬通宵么?这么着人会垮的,歇歇吧。”
他摇头,攒起的眉峰如剑,有了重任在肩的压迫感,长舒一口气道:“回来就是换身衣裳,过会儿还要上嘉德殿去。将近年关了,一大摊子事儿要处理。”
太子不易做,目下不过寻常政务,要是哪天监了国,那更是堆山积海的文书奏折,看都看不完。星河知道机务忙起来是什么样的,不会像一般女人似的,什么都不管,一味地劝多作养身子。她琢磨了下,“前儿夜里赶了个通宵,昨儿应该睡过囫囵觉了。那您去吧,回头我嘱咐典膳厨,把粳米粥和瓜条儿都送过去。”
太子没好说,他昨晚为了琢磨她的行径,又是一夜没合眼。等将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北边典膳厨鸡笼子里的鸡叫了,得挣扎着爬起来,应付隔三差五的经筵日讲。当太子是件吃力的买卖,就拿出阁读书来说,先上昭德殿升座,跟着一帮子侍班、侍读一起开嗓子念《四书》,然后听侍讲讲解内阁再三复议书目的内容,接下去就是没完没了的练字。他的一天,简直就是水深火热的一天,只有晚上才余一点儿闲暇逗逗她。可逗也不是单纯的逗,又得使着心眼子,不停地相互算计,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还要同他闹,一头说着“我叫人进来伺候主子换衣裳”,一头覥着脸问:“您先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太子一脑门子官司,随口问:“什么话?”
“就是把我配霍焰那事儿啊。”她嘻嘻笑着,“说了半截又改口他年纪大,您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太子面对朝政的时候是八风不动的,为帝王者喜怒不形于色,这是皇父早就给他定下的教条,他在那些臣工们面前也确实做到了。可面对她,他就能经常被气得肝儿疼肺也疼。
之前说的那些不就是存心试探吗,能答应才出鬼了。她那么聪明个人儿,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太子说你还在琢磨呢,“我顺嘴一说,你当真了,不是个傻子是什么?还想嫁人?有我在你嫁得了吗?”
星河开始气血上涌,“有您这样的发小吗?不盼着我点儿好,让我陪您一辈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