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进行到这里,各房已经看的是目瞪口呆,就是伊宁和元宇熙都愣住了,这哪里是大户人家,比起难民来还厉害,说狂风扫落叶都夸奖他们了,就是标准的难民式吃法。
就是见过了各样的人的元宇熙都有些理解不了,按理来说这大姑姑衣食无忧,但是还这么没有体统,绝对是老夫人给惯坏了的。
现在这一家子将所有的盘子碗都弄干净挨个的叠放起来,之后用帕子擦擦嘴,恢复了常态。
这一家的变化真的是太诡异了,就仿佛刚才的那狂风扫落叶的不是她们一样,元媛压根就没有感觉这场面只有她们一家人吃饭了,其他人压根就没有来得及动筷子。
这会子元媛似乎才意识到自家人表现的有些着急了,所以歉意的道:“娘,还是咱们京都的吃食比较好,在西北哪里能吃的这么的畅快,天天都是牛羊肉和糙米,就是精米都是少的,那地方都是馍馍,都是面食,偏偏咱们京都的吃食以精米为主,这么多年我们一家子还是有些个不习惯的,这次回来就好了,再也不用担心了。”
二夫人虽然肚子还饿着,也被这一家人惊到了,不过一贯会做人的二夫人拿着帕子红着眼圈道:“妹妹,你们一家在西北受苦了,明个我让小厨房做些好吃的,明天我们二房给你们准备接风宴,定好好的弄上几十个京都的好菜让你们一家好好的尝尝。”
老夫人听着这话也是心里难过的够呛,她就这么一个闺女,还在西北遭了这么大的罪,这以后可不能让这孩子在这么难过了,定是要帮衬一把的。
元媛这辈子最热爱的就是吃食,最喜欢的还是银钱,想着刁楠还挺识相的,就意味深长的笑道:“谢谢二嫂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想吃二嫂做的好吃的了,明个我们一家早起就过去。”
二夫人嘴角一僵,不知道这个小姑子又有什么馊主意了,这个小姑子可不是什么省心的东西,尽量不得罪,但是她要是过分了那就不一定了。
大家一见到二夫人这么说了,纷纷都定下了时间,按照顺序来,明天去二房,后天去三房,然后是五房,九房,最后没让元宇熙和伊宁说话就定了最后。
王府大姑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只对着老夫人道:“娘,你看还是咱们自家的兄弟好啊,在西北哪里有这样的人情味,那地方天天忙着土里刨食,一年到头银钱有限,各家都很借据的,这回来了京都以后我们一家就不在犯愁了。”
老夫人笑道:“好,你们都和睦相处,相助帮助,我这老人家看着就高兴,不过今个都乏了,都回去歇着吧。”
老夫人话音一落,各房都很快的离开了,因为太饿了,回到各院害怕晚上吃多了积食,所以就都传了宵夜,这一晚上给王府的各房的小厨房忙碌了够呛,这么多的主子,太难伺候了。
只有八房回到了留春居,一家人每每的吃饱了喝足了,开始商量起来,元媛用棉巾给齐蓓蓓额头的粉都擦掉,这会子露出了青紫的颜色,元媛心疼的道:“我的儿,怎么摔成了这样?可还疼了。”
齐蓓蓓这会子才落下眼泪,可怜兮兮的道:“娘,蓓蓓忍了一晚上了好疼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妹妹只是跑向了表哥,这力道不受控制的冲到了门上,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元媛的眼神幽深的道:“兴许是有古怪,你们姐妹在我身边长大,何时出过这类的事情来着?不过也是今个咱们不好,咱们家太心急了,元宇熙那个孩子就是那么冷清的德行,我们一家以后恐怕要寻寻图之,这几天我们正好有去各房做客的机会,到时候我们就好好的打探一下,这个大房现在的底细才是。”
齐灿灿听到这里就眼睛放光的道:“娘,我看大房熙哥哥那边肯定是有银子的,你瞧他们穿的那金丝羽的斗篷,咱们在西北这么多年总共就见过那么一回,还是半新不旧的样子,那还是几万两银子都难买的样子呢,这会子他们簇新的衣服还是两件,都是最高级的桑蚕丝的,你说这不是眼馋我们一家呢吗?”
齐蓓蓓也想到了伊宁头上那套绿宝石的头面,这语气就酸酸的道:“娘,这绿宝石咱们很少能见到的,别说能制成一套的头面了,这也太眼馋人了,凭什么都是王府的人,他们大房就有那么多的好东西,真真是可恶的,你瞧瞧外祖母和这几房又给我们什么破玩意。”
提到了这里,齐麒就跟着附和道:“娘的确是如此,我们一家从大西北过来,这么多年没见,这些人是不是太抠门了一些,这么多人的东西加在一起都不如我头上这个赤金的头冠值钱,就连外祖母都是那么小气,这王府是怎么了?”
齐峰也皱眉道:“阿媛这王府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按理来说就是岳母也不至于如此的抠门啊,难不成这么长时间我们有什么事情错估了?今个岳母已经正式承认我们是王府的八房了,这是好事,可是你是王府的大姑奶奶,为何不能成大房?就算是六房也行,为何是八房呢?在那外来的五房的后面。”
王府大姑奶奶元媛道:“这王府的事情,明个咱们去了二房我就知道一大半了,余下的让下人们都去活动活动,打听打听,到时候好成为咱们的耳报神,咱们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断没有不在王府的道理,至于几房都不重要,老爷也不必纠结于此,”
“这大房本是大哥一家,大哥不在了,宇熙接任,这几房都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再说五房也是王府名正言顺的亲戚,而我这个王府嫡出的姑娘早年过继到了别家,能有一房已经不易了,好在其他兄弟没有说什么,要不就这八房和咱们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是八房也是娘自己选的是个吉利的数字,也是我们发家致富的数字,我倒是挺喜欢的,没事以后咱们八房会越来越好的。”
接着一家人谋划了许久,最后都哈欠连天的休息去了。
老夫人的院子才收拾好,这会子喝了一碗燕窝粥,蔡嬷嬷在一旁恭敬的道:“老夫人晚上没有好好用膳,这燕窝粥我一直让厨房温着,小火炖着,这今个大姑奶奶一家的吃相,老奴觉得这大姑奶奶一家恐是在西北的日子真不好过吧。”
老夫人脸色愧疚的道:“都是我不好啊,要是当初死活不让老侯爷过继了媛儿,何苦她一个王府的大姑奶奶硬是成了一个王府的远亲来着?最后今个还成了比泽贵一家还低的八房,我这心里就像是刀割一样啊,那可是我的亲闺女啊,这么多年还不敢轻易的提出来接济还不都是暗中接济的,”
“后来找了这么一个婚事,就算齐峰那孩子再好,不过是个莽夫而已,委屈了我那聪明的媛儿了,要不就是做侯府夫人都是绰绰有余的,你想想这么多年我的儿在西北要多惆怅?西北历城那个地方是有名的穷地方,他们要不是我这里每年接济,这一家子都吃不饭了,我可怜的儿啊,都是娘对不住你啊。”
老夫人想到这里有哭了起来,老泪众横心碎难忍,蔡嬷嬷赶快撤下了燕窝道:“老夫人不必难过,这不是今个当着大家的面,说是以后这大姑奶奶一家就是王府的八房了吗,这不就是给大姑奶奶撑腰呢吗,这以后的日子都会好的。”
老夫人这才止住了难过,好一会在蔡嬷嬷的劝说下才睡着了,蔡嬷嬷这才躺在外间的榻上,心里寻思着这王府哪有一个省心的人,可怜的老夫人。
这一晚上其他各房也不太好,二老爷元锝璱吃过了夜宵就出门子,说是今个晚上睡在外院书房明早有事,二夫人这才扫了脸上的不豫。
二夫人一边伺候二老爷穿上厚厚的披风一边问道:“二爷,这小姑子回来了,你说我们明天接风宴怎么摆更好?”
二老爷元锝璱道:“这个宴席之事你来操心即可,不要越过母亲那边就行,到时候惹她老人家不高兴就不值当了,这个妹妹在娘的心里就是一个愧疚点,小的时候这元媛做了多少的错事,还不是被娘都给掩盖住了,所以说,咱们一家尽量不要得罪他,”
“咱们在王府能得到更多的东西,现在都要依靠娘了,娘哪里还有很多好东西的,另外儿女们的亲事你也好好的谋划一下才是,转了年孩子们更大了,你也抓点紧,以免到时候好人家都被人家挑走了,你最近都出去走动走动,看看有什么更好的人家,回来在商量赶快定下来,女儿的年龄也大了,禁不住蹉跎了,你这当娘的也上点心才是,”
“以前那些事都是年前的已经淡了,我这边还有机会这个月能升升官位,有个正五品的官位,这是我那上峰给找的路子,走的是特殊的路线,所以最近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近期就少给孩子们置办东西吧,咱们家要是没有官位,在王府就很难立足的,你瞧瞧最近老三一家美的,老四一家得瑟的,想要越过我们二房门都没有!”
二夫人听了能升官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要花很多银子谋划却有些不高兴,所以道:“这些银子咱们还自己置办啊?二爷那也太多了,宇熙那些铺子的银子还能上来多少?”
二老爷也不愿意花自家的银子,不过这些铺子最近也是邪门的很,光忙活,但是没有见到多少的银子,也不知道都哪里去了?
二老爷元锝璱道:“最近铺子不景气,哪有那么多的银子,咱们到时候在想想办法吧,几个孩子都大了,咱们手里也要准备一些钱才是。”
二人又聊了一会,二老爷离开了,二夫人则是得意极了,迎春那个小蹄子最近也是二爷的新鲜劲过了,敲打一番才安分了很多,就算是个姨娘能怎么着,见不到爷们什么都是白费的。
不过这边二老爷转了个弯就从外院出来了,伊宁和元宇熙今个晚上有些烦闷,这会子两个人正在屋顶的小阁楼里面看星星呢,伊宁拿着望远镜不小心看见了鬼鬼祟祟的二老爷元锝璱。
伊宁惊呼道:“宇熙这不是你二叔吗?这么晚了她鬼鬼祟祟的要做什么?”
元宇熙拿着望远镜看了看皱眉道:“这个方向是去大房的最后面的,这个院子和二房的书房很近,难不成他要来大房做什么?走我们过去看看。”
伊宁和元宇熙两个人用轻功在后面跟着,二老爷元锝璱虽然有些拳脚功夫,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功夫懂一些拳打脚踢罢了,这会子根本不知道伊宁和元宇熙在后面跟踪着,只是大步的走到了那个幽静的院子里面。
伊宁和元宇熙对视一眼,站在了房顶之上,其实二人常练武,所以夜视力也是非常的好的,压根就不用担心看不清的问题,而这个小院子里面朦胧的光,更加增添了视觉效果。
伊宁诧异的道:“宇熙我们大房有这样的小院子吗?”
元宇熙道:“这个院子应该不属于大房的院子,咱们现在福熙院的外围已经给隔开了,所以不担心几房混着,不过这个院子在原来大房的最后,现在是个普通独立的小院子,应该是在昌寿院的管辖范围,这么晚了这个二叔过来做什么?”
两个人屏住呼吸,为了看清楚这个二老爷搞什么阴谋,两个人飞身进了小院子,刚刚隐藏好,就听见这个院子的屋门‘吱呀’一声的开了,一个女子挺着大肚子出来,欣喜的泪水就流出了眼眶,那是一种每天盼望每天盼望,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望成真的泪水。
这个女子挺着肚子几步走到了二老爷元锝璱的跟前,二话不说先捶上几拳道:“二爷,你最坏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怎么过来看人家,是不是将玲儿而忘了,你说是不是?是不是?你这个人没心肝的怎么会这样,你知道妾身多么的想你,多么的担心你吗?”
“也不知道你这九品官做的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妾身担心的每日都吃不下睡不好的,也不敢轻易给你传信,你这个没心肝的,一点都不记得妾身了,上次匆匆的扔下了两千两银子,就连个稳婆都没有给我找来,听说是纳了一个迎春的姨娘,好啊,人家都是你的姨娘了,我这怀着孩子,院子都不敢出的反而是没有人怜惜没有人管的了,呜呜呜……”
这个女子哭的那么的伤心,在这朦胧的光线下是那么的能让人产生强大的愧疚感,而且两行清泪似乎是流到了二老爷元锝璱的心里头了。
二老爷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得劲,感觉自己真的是忽略了刁玲了,本就是对刁玲有情分的,这会子二老爷内心更被柔情填满,这是迎春那个奴婢和二夫人那样强势的人都无法触及的另类柔情,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说话是多么的温柔。
二老爷赶快抓住了刁玲的手,歉意的道:“玲儿,爷怎么不想你呢,可是爷不能过来啊,你知道爷是最喜欢你的身子的,来了不管不顾的伤到了孩子怎么办?迎春不过是爷的一个姨娘罢了,哪里在爷的心里有位置了,这个位置是都给你的,算算日子这不是爷今个乐颠乐颠的就过来了。”
元宇熙和伊宁眼睛都睁得好大,我的天啊,伊宁惊讶的看着元宇熙,嘴巴都长得大大的,这个大房一角竟然是这样的,而且还是被挖了墙角的一角。
伊宁附耳轻声道:“宇熙,今个咱们是没有白来啊,你瞧瞧你二叔还真是尽职尽责的,将你父亲侧室都给弄大了肚子,这将来可是要热闹了,你二叔果然是挖墙角的好手,真的是卑鄙无耻都占了全了。”
元宇熙有些愣了一下,在伊宁的耳畔道:“听说我那个二叔最近正在准备升官,朝廷有个五品官的位置,这回不用我们帮忙,这人自己也升不上去了,这辈子就是官都没有戏了,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绝对的活该!”
“这个刁玲可是上了宗谱的,虽然没有上了皇家的玉牒,据说之前是有的,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被我父亲都给去掉了,现在是个在族谱上在大房的人,这个二叔还真是本事了,占了侄子的产业不给,就连亲哥哥的妾室都要染指,这行为还真是让人发指呢。”
就在两个人说话这会子,眼前不远处的这两个人不管不顾的亲热了起来,这会子伊宁和元宇熙也不能飞出去了,只能自认倒霉看场热闹的亲热秀,还是真人版的。
不过伊宁认为这个女子眼神晶亮,虽然是哭过,但是眼里的志在必得真的很明显,只是愧疚占了主导的二老爷压根感觉不出来,伊宁认为这个刁玲肯定比起刁楠要聪明的多。
当然这个刁玲爷不愧是刁家的姑娘,是个心机手段毒辣的,与其做个这样不招待见的妾室,生死都没有人在意,还不如搏一把,到时候同是刁家的姑娘,到了二房也定不是普通的妾室。
再者老夫人本就对她有些愧疚,所以这件事戳穿了,也是刁楠难看,自己能给肚子里面的儿子挣了一个名分,比什么都强,至于别人怎么看自己就是个时间的问题,时间久了人就慢慢的淡忘了,这一辈子就有了保障了。
伊宁瞧着这个刁玲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面,只穿了薄薄的一层长裙,里面什么都没有穿,只在外面罩着一个厚实的披风,似乎是二老爷很喜欢两个人在外面的感觉,没有任何不妥,还很习惯的样子。
伊宁这会子感觉,这两个人的丑态实属恶心,过不了几天一定要让大家都看看才是,看看这刁家都是什么家教,老夫人教育出来的是什么好儿子,这两个人一对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