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坤看着父亲,为这一刻的平静,而略感欣慰。
屋里,厉敏云刚把被单床褥换了新的,抱着一大摞径直去洗衣房。
厉坤伸手,“姑妈,我来吧。”
厉敏云视而不见,把他当空气。
厉坤默了默,跟上去,瞧她抱着东西走得实在费劲,便不由分说地去抢。
厉敏云也跟犟牛似的,拽着就是不给。你来我往各占一角,拉拉扯扯真较劲儿上了。
厉坤先妥协,“行行行,给你给你。”
“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啊?我看你就是心虚。”厉敏云阴阳怪气道。
厉坤抬眼,“我心虚什么?”
这话来刺,厉敏云转身指着他,恨恨压低声音:“你跟迎晨在一起,死不悔改。”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又都是街坊老邻居,活动的范围就这么块地儿,迎晨坐厉坤车,小俩口腻歪亲密,被瞧见也很正常。
闲话传到了厉敏云耳朵里,打电话质问厉坤,多希望听他一句:消息是假的。
偏偏这小子承认得利利索索,厉敏云闹过,吵过,哭过,骂过。
厉坤不为所动。
“我看你就是要把我们气死才满意!”厉敏云生气,用力推开他,“自从你母亲过世,父亲出事,我真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你对我怎样不要紧,但做子女的要讲良心。你妈妈在天之灵,能安心么?你爸爸——”
厉敏云手往屋子里指,“要是没病,迎晨她大伯如今的位置,就是你爸爸的。你这么任性,对得起他吗?”
“姑妈,”厉坤不满打断,“你真以为晋升是那么容易的事?一码归一码,这账就不能这么算。”
“你看你,你看你,现在全帮仇人说话了!”厉敏云气得要命。她脚一跺,眉头揪着,“以后有你吃亏的地方!”
愤言后,人便气急败坏地走了。
厉坤在原地迟迟未动,低着头,鞋底用力磨着地面,心里亦是一团阴云沉沉。
“厉坤。”医生叫他。
“哦,胡叔。”厉坤敛神,转身迎上去。
“你父亲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各项指标都很平稳,最好的是,连续两期,表现都不错。”胡医生拍拍厉坤的肩,“你父亲,是一位意志力很坚强的同志,配合药物治疗,延缓病情的效果很显著。”
厉坤真心实意地感谢,“胡叔,多谢您平常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