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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1 / 2)

而当晋衡亲自去往邻市找到她,并向她亲自问起这件事的时候,这个时隔多年,并没有想到会因为这种事被人忽然找上的中年女人也是表情古怪地愣了一会儿,半天才在晋衡的坚持追问下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道,

“……算了算了,就看在你这小伙子这么老大远地来找我的份上,我,我就干脆……和你实话实说吧,你回去之后也别再去和外头人说了,这种事放在咱们现在这个新社会肯定也不会有谁信,估计还以为我是在说梦话呢……我这个姓少是少,但却不是特别吉利,甚至可以说一出生也直接犯了龙王爷的忌讳……”

“龙王爷的忌讳?”

“是啊,不让谁好好的会想改掉自己的姓呢,这可都是证明自己从哪儿来的依据啊……我还很小的时候,我们家的老人就和我说,下雨天千万别随便出去,小心让头顶的龙王爷发现我们姓姒的人,一个雷就能从天上打死我们……”

“……”

“我一开始还不明白,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啊,我们姒氏的人之所以一出门就总是遇到下雨打雷,还生来碰不得水,去不得河边,原来是很久以前,我们姒家的老祖宗曾经亲手砍去一条管着大江大湖的龙的头颅,而这条龙听说还是我们姒姓老祖宗的同母兄弟……”

“……同母兄弟?您的意思是姒氏和那条龙是亲生兄弟?”

这个忽如其来的转折显然有点在晋衡的预料之外,但是冥冥中,他却感觉到这个和姒氏有关的故事似乎从这里开始变得有些耳熟起来,而那其实早早改了姓,如今也已经逃避了家族命运的姒姓后人闻言也避讳莫深地点点头,随后才一脸无奈地冲着晋衡如此开口道,

“对,一个母亲生下的两个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命运完全天差地别,初五吃黍米生下的是哥哥,初八吃薏苡生下的是弟弟,哥哥生来有尾有鳞,被周围人厌弃,所以母亲就忍痛把他扔在了林子里,多年后长大成人的龙子作下恶事,其弟便奉上天的命令亲手砍去他的头颅……”

“……后来呢?”

“后来那就更惨了……犯错的龙子被砍掉了头,龙血化作天上的甘霖落入地里重新长出了黍米,龙母这时才知这条恶龙竟就是她曾经丢弃的亲生儿子,于是心中满怀悔意的她便干脆将那些有毒的黍米吞食自尽了……所以我们那个地方也有个说法,说初五长出来的黍米都是有剧毒的,绝对不能吃,就是活神仙吃了也会肠穿肚烂而死……”

“……”

“然后这个故事后来经常也被用来映射对自己的孩子疏于管教的母亲,龙子就是指天生不孝又忤逆的孩子的意思……我们以前的村里就有不少老人都知道这个故事,还有本专门给村里小孩子看的图画书呢,现在好像也失传了了,名字?名字好像……就叫《龙母辞》吧……”

姒氏后人口中这本《龙母辞》的存在将石小光之前和他说过的那本奇怪的书莫名串联在了一起,很显然,这个故事不止实在暗示秦玄和大禹之间存在的特殊关系,从某种程度上似乎也和秦艽的身世有关。

而至此心中已经有了一丝隐约猜测的晋衡这般想着也没有继续在邻市逗留,直接一个人就迅速返回了依旧被暴雨和阴云笼罩着的杨川。

可他人刚一回来,就从一直留在市里的石小光和廖飞云那边同时接到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因为就在他离开杨川的这几天,原本还能作为人证的二重身和冯至春竟然同时忽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我……我发誓我天天在你家盯着那个东西,但是那天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忽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过去,然后再醒过来,事情就变成这样了……那个东西也从你在墙上的东西里逃走了……对,对不起啊,晋衡……这事是我不对……”

廖飞云的表情看上去是真的挺惭愧的,晋衡闻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神情不太对地摇摇头,之后也没有详细追究这件也有自己疏忽成分在的事。

可二重身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邪祟,忽然从廖飞云的眼皮子底下逃跑还能理解,偏偏冯至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女人居然也能做到这点,甚至就连她家附近住了多年的老邻居都说不清楚这个女人一夜之间忽然跑去哪儿了,这就让人有点奇怪了。

“……我们,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啊,前几天下午好像还看到老石的老婆一个人在胡同外头呆呆地往前走吧……唉,他们家早就没什么人了,老公又忽然死了,精神上可能就有点问题了吧,造孽哦,不会是脑子真的坏掉就一个人发疯跑到外面去了吧……”

邻居们口中的那些嘀咕声让晋衡心中本就积聚的疑问又多了几层,他的眼前仿佛笼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迷雾,一切事情的真相都在此后无法揭穿,只待一个能够打开一切线索的钥匙出现。

可显然,一件麻烦事的到来永远不会是终止,很快,另一件麻烦事就找上了他,因为就在晋衡还在还在忙着继续寻找冯至春和二重身的下落时,被他用一直用各种理由隐瞒着暂时还未得知真相的石家老祖宗却忽然提出要见他。

而当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晋衡从百家姓中进入石家大门,又站立在画中描绘的石姓祠堂外面,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今天有点不一样的晋衡先是皱着眉沉默了一下,随后才听着上方从云端缓缓现身的石家老祖宗用不紧不慢的声音开口询问起他道,

“晋锁阳,这都已经过去多少天了,杀我石氏者你竟还没有找到吗?”

“……”

这话听着隐约已经有些责备的意味了,以同样的理由故意拖延了多日,早就知道这件事像这样拖下去绝对会出问题的晋衡表情略显迟疑地同上方面容端肃,眼神严厉的石家老祖宗对视着也没有吭声,许久才听到那脾气一向都还算可以的老者以一种仿佛看透一切的语气冷冰冰开口道,

“为何不回答我?是真的尚未查清还是有其他隐情?”

“……”

“晋锁阳,我再问你一次,杀了我石家子孙石文彪的人到现在都全无线索吗?”

这接连几个问题,石家老祖宗都问的有些奇怪,平时并不善于言辞的晋衡一时间也不知该与这老祖宗交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能神情略显不对地张张嘴并思索着想将有些实情干脆说出。

可他尚未开口,在连问了几个问题早已失去耐心的石家祖宗却忽然暴怒了起来,而冲着晋衡始终低着头不看自己的脸就扔过去一段被完全烧毁了的红绳,这被故意隐瞒多日,以至失了平日气度的老祖宗只怒不可遏地指着祠堂一旁哆嗦嗦嗦躲藏着那个面无人色的女人,又瞪着眼睛冲脸色骤然变冷的晋衡大喝道,

“好你个混账东西!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隐瞒些什么吗?你自己看看这是谁!石氏的遗孀都在这儿了!你居然还敢和我狡辩!那秦氏的不孝子孙为何始终不主动现身!偏要你替他一概挡在前面承担如今这些罪责!杀父杀母谋害幼弟!多年之后竟不还知悔改!这等活该受天打雷劈的畜生!竟还能活于世上!你当真以为这天道不曾开眼了吗!晋锁阳!”

第91章 姒

冯至春, 一个从最一开始出现就从没有引起任何人太多注意, 甚至说一句不起眼也不为过的女人。

曾几何时,晋衡一直都将她当做了一个出身普通, 境遇糟糕的普通女性, 除了她和秦艽之间存在的特殊血缘关系, 其余有关这个女人过去所发生的的一切,晋衡一直也从没有去特别注意过。

可眼前的事实也同样向他证明了, 这个看上去总是唯唯诺诺, 长相性格也并不起眼的女人当初之所以能得到祖龙的帮助和信任并不是全无理由。

而直到此刻脸色苍白的她再次出现在石家祠堂上,并显露出身后若隐若现的斑斓蛇尾时, 脸色不对的晋衡才猛然间意识到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跟着陷入了某种思维的误区之中。

至少在秦艽的身世问题上, 冯至春……或者说这个明明有着和秦艽如出一辙的蛇尾, 却刻意隐瞒了多年的女人应该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句实话。

而心中也大概清楚了今天自己为什么会被找到这里的原因,想到前些日子她始终不愿意主动表态,竟然是为了今天这种机会,到现在还没能理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晋衡只皱着眉略带着审视意味地冷冷看了她一眼, 把吓得迅速埋下头的冯至春弄得跪在地上也不敢吭声, 半天才一脸手足无措地在一旁替刚刚被石家老祖宗好一顿劈头盖脸臭骂的晋衡摇头解释道,

“不,不,老祖宗……这件事和晋少爷……真的没有关系……都是阿艽那孩子……他不太懂事……从小也脾气不好……肯定这次是又糊涂了……才做了这种事……晋少爷是个好孩子,之前也帮过我们家,这种事……这种事真的怪不得他的……他肯定之前也不太清楚……”

结结巴巴的冯至春这么说着,似乎是想帮晋衡说一些话, 可石家老祖宗闻言却只是表情夹杂着怒气地盯着比看着茅坑里的臭石头还默不吭声的晋衡,又在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之后才一脸并不相信地开口道,

“他一个在人间守序的姓师,会不清楚这些天外头现在发生什么事吗!现在的问题不是他知不知道!而是他究竟打算包庇你那个不孝的孽子到什么时候!我刚刚已经让人去找重耳那个东西来了!今天就让我看看这事到底是谁有道理!谁没有道理!”

石氏这话听着不算和气,隐约还有向晋衡宣泄不满之势,而听到他说要把重耳给直接找来,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怕的晋衡也只是沉默了一下,随后才皱着眉慢吞吞地开口道,

“这件事和旁人并无关系,秦艽并无杀人,一切也都是旁人诋毁诬陷所致。”

“……诋毁?当真是诋毁吗?!如果真是诋毁!那他自己为什么不站出来主动解释清楚?!”

“他人欲加之罪,他根本有口难辩,而且这次也是我让他暂时不用出现,免得造成太过不必要的误会的,您可能误解了什么。”

“有口难辩?我误解了什么?就怕他自己心里压根不想辩!只有你替他在这儿一个劲儿地狡辩!晋锁阳!你莫不是被感情冲晕了头脑,才连这种事都看不穿真相!我就问你,那一晚石文彪死时,你同秦艽在一起吗?”

在姓书记载中,多年前曾有大义灭亲之举的石家老祖宗说这话时明显是真动了怒,问他问题的口气也是怎么冲怎么来,而晋衡听到他这么质问自己也没有着急吭声,停顿了一下才口气硬邦邦地回答道,

“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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