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闻言却越发难受了几分,她前世也曾多医术有所涉猎,萧皇后的病虽然凶险,可起因却是情志不舒,常年肝气郁结,也至于淤血凝滞,到现在连药力都无法根治的地步。
“娘娘既然心里清楚,也应该知道这病的根源,倒不如放下心来,好好的养生……”沈清薇的话没说完,却瞧见萧皇后摆了摆手,脸上神色颓然道:“等你到了本宫这位置,便知道想要放下心来,却也不是件易事。不过你向来聪慧,豫王又这般对你,想来你是比我有福的。”
沈清薇这时候也不知道要如何劝慰萧皇后,便微微笑了笑,低头道:“娘娘既然已经想得这般通透了,索性也就放开了,总是还有几个公主陪着你呢。”
萧皇后此时却是自嘲一笑,淡淡道:“只可惜等本宫想通的太晚了,等明白的时候,已是病入膏肓了。”
沈清薇见萧皇后的精气神实在不好,心里到底担心几分,见她用了药睡下之后,便往外头过来,吩咐了凤仪宫的宫女们好生服侍着,偷偷的差人去了一趟谢家,给萧氏送信。
李煦自是在御书房和皇帝翻看奏折,一直到了未时初刻的时候,才差人同沈清薇传了话,两人一同出宫去。沈清薇哪里敢将萧皇后的病情瞒着李煦,只拧眉道:“殿下今儿回了王府之后,不如同母亲说一声,往后这几日,你我只怕是要在宫里侍疾了。”
李煦一时也未料到病得如此厉害。不过也是,若不是病重,今日的立储大典,皇后必定是要亲临的。
“看着当真不好吗?”李煦沉吟了一句,抬起头的时候,却瞧见沈清薇也拧着眉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好……”沈清薇说了一句,复又抬起头来,对李煦道:“在我梦里的时候,其实也是有些和有关的记忆的,只是那时候并没有这般早就……所以……我心里也不知道,是否能熬过这一关。”
李煦见沈清薇着实伤心,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们早些回府,病重,母亲必定也是要进宫探望的。”
两人回了豫王府之后,果然不出所料,老王妃听说病重,便想着明日一早进宫探视,顺便就把沈清薇和李煦留在宫里,在病榻前服侍伺候。
沈清薇回了恒熙院,才知道谢氏派了张妈妈过来看她,顺便也问一问今日立储大典的事情。沈清薇这里倒是没什么事情,只是想起谢氏如今有了身孕,有些事情终究是不方便,若是萧皇后当真熬不过去这一关,那些命妇女眷也要进宫问安,到时候怕是还要麻烦到老太太了。
“母亲这几日身子可好?老太太身子如何?”
“太太的身子倒是不错,不过就是年纪大了点,自然是比不得当初生姑娘和哥儿们的时候了,如今便安然歇着了。老太太这几日身子也好,眼瞅着要过年了,家里上上下下都好,老太太只是念着姑娘,这不今儿便让太太打发了老奴过来问问。”
沈清薇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原是老太太想着让张妈妈过来的,不过谢氏向来是个心宽的,想不到这些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两日凤体违和,我明儿就要进宫侍疾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宫来,等我出了宫,便回国公府一趟,顺道看看老太太,看看母亲还有姐妹们。”沈清薇言语中并没有将萧皇后病重的事情瞒着,反倒略略透露了几句,也好让老太太随时做好进宫的准备。
张妈妈一一都记了下来,见时辰不早了,便也起身告辞。沈清薇却是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只把她喊住了问道:“妈妈,眼看着就要年底了,今年放在三婶娘那边放账的银子,也该劝着我母亲收回来了。”
张妈妈原不知道沈清薇已经得知了此事,如今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皱起了眉心道:“姑娘这话说的极是,可老奴劝过太太好几回,她却总是不听,握着那些蝇头小利不放手。如今更有借条握在了三太太的手中,这若是哪一天被老爷给知道了,太太可是要遭殃的!哪家国公府的当家夫人,是这样去向别人赊钱的!”
“什么?什么欠条?”沈清薇听了这话却也是一惊讶,只长大了最问道:“太太什么时候欠了三太太的银子,还要立什么欠条?”
张妈妈还当沈清薇知道这事情,如今却也明白是自己说漏了嘴,便是要打嘴也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就是……就是当初姑娘出阁的时候,有几样嫁妆,原是太太成亲时候带过来的,被太太拿到外头典当了当本钱,三太太便说还没到年底,这些本钱拿不出来,太太急着要东西,三太太就说只能拿现银买回去。可国公府这些年每年的银子都有定例,太太一时拿不出来,三太太便让太太签了欠条。”
沈清薇听完后神色都变了几分,这大冬天却不由便觉得后背有些凉意,急忙抬眸问张妈妈道:“妈妈可知道母亲欠了三太太多少银两?”
事情都说到了这份上,张妈妈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了,便如实回道:“欠下了八千两。”
对于她们这样的豪门公府,八千两虽然不是什么太大的数字,却也是府上小半年的日常开销了。如今中馈又落到了林氏的手上,谢氏想要用官中的钱填补这个窟窿,必定是不行的了。她也只能指望着年底将那些本金利钱一起收回来,这样的也好还了林氏的欠条,不用被她再捏着把柄了。
“八千两却不是小数目了,我这里一时也没有这些,你好好提醒着母亲,这次一定要将本金和利钱一起要回来,哪怕没有利钱,单只有本金,也要要回来,把这欠条赎回来。林家虽然只是商贾之家,可家业却不比国公府少,我们这样的人家,若是没有一个懂得经营的主子,还不如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