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倩雪原先是想让那姑娘撞沈清薇的,因为这几日她跟着妙舞先生练迎新舞,跳了几次都不尽如人意。妙舞先生便想着还让沈清薇领舞,这时候卢倩雪听说沈清薇也回了书院上课,便以为她的手臂好了,生怕她抢了自己的领舞之位,所以才出此下策。没料到这一撞却没有撞上沈清薇,反倒撞了这个可怜的替死鬼沈清蓉了。
不过既然撞都撞了,这戏总要演到底的,况且反正她们都是卫国公府的姑娘,在外头总归也是同气连枝的。
沈清蓉在自己房里虽然是个厉害的,可在外头也都是端着温文尔雅、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范儿,这会子被这两个人指着鼻子诬蔑,居然连反击的话也说不出来,顿时就红了眼圈。
沈清薇瞧见沈清蓉这样子,忍不住就摇了摇头,看来这沈清蓉也就是一个窝里狠的料子了。
沈清薇只偏过了身子,眼神中自有几分气势,盯着卢倩雪和那撞人的姑娘开口道:“明明是你们撞了我二姐姐,反倒反咬一口,难道你们是属狗的不成?”
这话一出口,边上围着的一群姑娘都笑了起来,卢倩雪顿时脸上就红了起来,倒是没料到沈清薇会开口帮沈清蓉。以前沈清蓉在私下里可没少做给沈清薇穿小鞋的事情,沈清薇因为懒得计较,所以从来只当不知道,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国公府的两个姑娘,其实是面和心不和的,卢倩雪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负上沈清蓉,赌的就是沈清薇只怕不会开口相帮。
“你……你骂谁狗呢?”方才撞倒沈清蓉的那姑娘开口道。
“谁乱咬人,谁就是了。”沈清薇偏过头,静静的审视着这位姑娘,努力回想起前世的记忆,似乎有那么点印像,却又想不大出来。
“你……”那小姑娘也被沈清薇的气势给吓得不敢大声了起来,只求助性的看了一眼卢倩雪,小声道:“堂姐,她欺人太甚。”
沈清薇也没管她说什么,只扭头对一旁的沈清萱道:“四妹妹快把二姐姐扶起来吧,一会儿就要进学了,看看衣服脏了没有,是不是要换一身。”
沈清蓉还在方才的委屈中没回过神,这时候瞧见沈清薇这样护着自己,心下又别扭又憋屈,只让沈清萱扶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索性这里头都铺着厚厚的青石板,上头没有半点灰尘,倒是没弄脏。两人低着头把书捡了起来。那边卢倩雪只开口道:“沈清薇,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姐姐撞了柔佳县主,不道歉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口出狂言,辱骂县主,该当何罪?”
沈清薇听见柔佳县主这几个字,脑子里瞬间就过了一下,前世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她母亲是皇帝的亲妹子,克死了三个驸马,其中一个好像就是卢家的三爷。这时候听柔佳县主喊卢倩雪一声堂姐,那么等于她母亲的第三任驸马还没死呢,不过……好像也快了。
沈清薇前世就没怕过这些什么公主、县主的。出于才名,便是皇帝见了她,也是礼遇有加的。如今见一个小小的县主就在自己跟前颐指气使的,心里到底觉得有几分无奈。对于这些喜欢拼爹拼娘的人,沈清薇实在高看不起来。
“县主姓贺、卢姑娘姓卢,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成了堂姐妹了?”虽说寡妇改嫁在大周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身为皇室,能够守节自然是受到尊敬的,可贺柔佳的母亲改嫁了三次,在寻常人眼中,已经是太不像话了。而卢家为了攀上这一门皇室亲戚,愣是让死了原配的三爷,将那福慧公主迎回了家。
这些皇室的事情,寻常百姓自然是不敢议论的,知道的也就私下里笑话一下,谁也不敢摊到台面上说。卢家因为这个事情也丢了不少的颜面,卢家不是勋贵世家,等老太爷致仕了,以后的富贵说不定就没了,所以一切可以让家族振兴的事情,他们都能做的出来。按照卢老太爷的说法是,这事情过几年就淡了,可我这年纪一天天大了,只能忍这一时之气了。
在场的人中有几个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有些人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更有国子祭酒崔大人家的小女儿崔锦屏上前道:“三姑娘快别跟她们争了,时辰不早了,山长已经在大殿里等着了。”
沈清薇瞧见崔锦屏,心情顿时好了一半,只笑着迎了上去道:“崔姐姐,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崔锦屏见沈清薇笑靥甜甜,脸上全然没有以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只笑着道:“你也学会问好了吗?”崔锦屏说着,只伸手在她的脑门上探了一下,笑着道:“原来没病呢,我还当你是烧糊涂了,说起胡话来了。”
沈清萱听了,只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崔姐姐,我三姐姐真的变好了呢!”
崔锦屏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贺柔佳,眼里多少有些说不出的情愫来。说起来这故事就长远了,崔锦屏的二叔,就是福慧公主的第二任驸马,福慧公主刚刚改嫁的时候,贺柔佳才不过两三岁,她和贺柔佳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直到几年前,崔二爷病故,福慧公主又改嫁到了卢家,两人才分开了。
刚开始崔锦屏还是放不下贺柔佳,各种关心照顾,时不时托人送一些东西过去,可时间一长,就发现贺柔佳似乎并不把自己放在了心上,故而便生了疏远的心思,到如今两个人见面,也都是淡淡的了。
那边卢倩雪还想挡住她们的去路,却被贺柔佳给拦住了,小声道:“算了,二堂姐,反正我们要对付的人是沈清薇,这次就饶了她们好了。”
卢倩雪知道贺柔佳以前和崔锦屏交好,便也点了点头,又道:“你今儿饶了她们,她们也未必领你的情,不信你瞧着吧!”
院子里的人散开了,坐在二楼某处窗口的窗户也阖上了。李煦收回自己的视线,嘴角淡淡的勾起一丝弧度,原先以为她是一只温柔可爱的小兔子,却不想她竟然是一朵异香扑鼻却又带刺的玫瑰。可无论哪个她,都和传闻中高贵冷艳,目无下尘的她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