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应得的奖励,当然不算给你的好处。这次进京,首先是让你彻底洗白,免得将来广东换个督抚,你要担心一下。我介绍李夫人给你认识,不是让你和她磨镜子的,而是让你搭宫关系,获得一个大员宣慰使的头衔。”
“虚头八脑,没什么用处。”林海珊不屑地哼了一声。“有没有头衔,大员都是我说了算。”
“名正言顺,有了这个头衔,你是官府人,你的部下是官兵,接下来才好安排第二件事。是让大员成为一座自有贸易港。”
“贸易港?那是三小?难道现在不能做生意?”
“不是一回事。现在你们是在大员做生意,但是一切总归还是私下进行,如果得到朝廷批准,那里是一座官营岛屿,所有的商品交易都是合法的。他们不是想买货物么,当然可以。前提是只有在大员,才享受自由贸易的待遇,其他地方还是不准他们乱做生意。”
明朝的海贸和其他生意一样,都是有着严格限制的,不能想在哪做在哪做。以葡萄牙人为例,连广州城都不能随便进,更别说在广州城里做生意。一直到了清朝,以大炮和刺刀轰开国门,要求开放口岸通商的标志之一,是允许洋商在城里获取贸易权,设立货栈。
当年明朝对付汪直海盗的办法之一,是直接把天然良港双屿进行破坏,变成无法停泊大船的废港。眼下在海,虽然有一些岛屿可以作为贸易点用,但是都形不成规模。贸易这种事,必然是双方都知道,才有商贾聚集,起不到这个作用的港口,对于商贸来说并无太大意义。
再者民间自发形成的贸易港,也是方便交易,货物来源依旧解决不了。由国家出面支持的港口,地位不一样。在林海珊得到招安之后,再由相府出面推动大员成为自有贸易港口,在大员的商品交易不受时间、人员、种类交易,再给一些优惠政策,商贾自然趋之若鹜。
范进提出的以大员为自有贸易港,自然是参考了后世的经验,而且在当下这个时代,还可以利用行政管理的落后,钻制度的空子。如见不得光的贼赃,能通过自有港口洗白,宫内侍勋贵子弟以及海盗,有的是人对这种港口有需求。
岛交易的商人,要接受林海珊管理,这样一来,林海珊虽无海王之名,实际也是海大小商贾的太皇。
林海珊听着范进描述,神色渐渐由怒转喜,点头道:“好!这个办法好。但是这么好的主意,你怎么不让朝廷来做?是不死坐厌了大船,想要坐我的小船?”
范进冷笑一声,“交给朝廷来做?那帮废物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大爷,觉得做官的天生高人一等,这种脑筋坏掉的东西,根本搞不好贸易。要办成这事,我只信你。”
“这样的地方如果搞成了自然是好,可是好的事情不见得做得成,你也说了,事情不好做,你怎么知道能做得成?”
“因为我现在是首辅女婿啊。有关系不用,那我不是傻瓜?首辅已经答应了见你,大家有话当面说清楚,事情一定可以做的成,你负责讲实际,我来讲道理。让你们买书的事应该在做了吧,那些书你船的大炮更重要。等到自由港的事正式实行,我们在岛设几个书院,抓一批读书人去那里教我们岛的孩子读书。等到那些孩子得了功名做了官,是我们在朝里的援手,有他们为大员说话,我们的港口能一直贸易下去。另外是抓紧时间在大员修粮仓存米粮,开出几条粮道来,哪怕将来朝廷的风向有变,也足以自保。”
林海珊点头道:“买米这种事一直都有做,现在大员算被围起来,粮食也可以吃一个月。开书院这种事,我也支持。是不知道见张相爷……我行不行啊?”
天地不怕的女海王,想起当初和范进一起去见殷正茂的情景,又有些紧张。当日督抚疆臣已是如此威风,何况是一国宰执?饶是她嘴不肯输阵,心里打鼓总是骗不了人。
范进笑道:“不是还有我么?当初在殷正茂那里,有我陪着你,去了相府也一样。一切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管,不用怕,按我说的做好了。记住,不要说脏话,不要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恭顺,只要让相爷相信,你只是大明朝一条恶犬,会为大明看家护院,绝不会反噬主人够了,何况你还给了那么多银子,以后答应每年送一笔钱来报效,这事成功一半。”
“这个容易啊,只要每年送一笔银子可以的话,这生意岂不是很好做?”
“当然不是那么容易,没有我的关系,送钱来也会被砍死啊。”范进摇头道:“拿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人有的是,这个天下最终还是要靠人情说话,这个人情我有他们没有,所以事情只有我做得成。再者张江陵何等样人,区区几两银子也买不动他,白银只是表象,为了给百官和皇帝一个交代。相爷和我,心里都有一笔账,我大明偌大海疆,总得有个自己人替朝廷看着才行。佛朗机终究是外人靠不住,如果有个可以相信的人来镇守海疆,相爷不会反对。所以证明给相爷看,你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这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