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武馆东南方有一条湖,湖面上经常有运输船驶过,沿着湖边向下游走,很快就能看到一家小酒馆。此处茂竹成荫,湖水荡漾,酒馆用手腕粗的竹子搭建而成,颇有些意境在其中。
我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听都没听说过,这里竟然有这么一家小酒馆。
酒桌放在湖边,三两小菜飘散着淡淡的香味,一壶加热的特制酒冒着白烟,酒香四溢,令人口齿生津。
我和刘青阳盘坐于酒桌前,湖边偶尔有冷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响声,长发也随风起舞,这让本就相貌漂亮的刘青阳,多了些妖媚的味道。
我暗自揣摩刘青阳的来意,边斟满酒杯,笑着说:“倘若不是刘少带路,我到今天也不知道,省城还有这么一家环境优雅的小酒馆,背靠劲竹,面朝湖泊,仿佛有一览天下的意境。”
一阵风吹乱刘青阳的长发,他边捋着头发,边说:“我与这家酒馆的老板是朋友,闲暇时,我便来此处小酌两杯。可惜今天我那朋友不在,不然也能介绍你们认识。”说到这里,刘青阳就端起酒杯,却没有喝,眼睛看着酒杯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不得不说,刘青阳不仅长得像女人,而且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优雅的味道。沉吟片刻,他忽然又说:“人就像这酒,酿造出来酒劲很冲,不适宜立即饮用,于是就加热使其酒劲散发,变柔和后方可拿来饮用。不瞒你说,我年少时是长安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等我败掉大半个家族之后才醒悟。刘家兄弟姊妹众多,当时这些人对我都有很大的意见,甚至有人提议,将我逐出刘家大门。可爷爷却出奇地疼我,无论我当初多么混蛋,做过多少错事,爷爷都会包容我。如果没有爷爷的鼓励,我也走不到今天。
人要懂得感恩,懂得知恩图报,我刘青阳深知以前犯下的过错,也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初胡作非为,刘家也不会沦为三流家族。所以即便到现在依然有很多兄弟姐妹不待见我刘青阳,但我却不能用冷漠的态度对待他们,因为我欠他们的。”
刘青阳莫名其妙地说这些,令我很是费解,我说:“年少本轻狂,刘少不必自责。”
刘青阳看着我笑了下,继续说道:“自打我从黄龙学院回来以后,刘家兄妹时常找我帮忙,而我也是尽力满足他们,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昨天小妹找到我,说妹夫有难,让我想想办法。我最疼的人就是我这个小妹,她有麻烦,我不能视而不见啊。赵杰,你知道我这个小妹是谁吗?”
听到这里,我才恍然醒悟,刘青阳刚才说那么多,都是为最后这句话做铺垫,这根本就不用想,除了陈琨的老婆刘沐洁,还能有谁?!
我假装不知道,就说:“还请刘少明示。”
刘青阳呵呵一笑,接着将杯中酒喝掉,放在桌子上,才说:“我这个小妹叫刘沐洁,她老公便是陈琨。当初他俩这事,爷爷也是极力反对,可惜还是没能阻止小妹嫁给陈琨。当然,小妹付出的代价就是跟刘家划清界限,这么多年都未曾踏过家门,如今妹夫有难,小妹来找我帮忙,你说我能不管吗?”
果然不出我所料,刘青阳来找我的目的,正是为陈琨说情的。我边斟满刘青阳的酒杯,边飞快的转动大脑,整理说辞,末了说道:“别人都说我嚣张狂妄,早晚要死于非命,但他们又岂会知道,我所谓的那些张狂,其实都是被别人逼出来的,别人要取我性命,要置我于死地,难道我做出反抗也不应该?人如果连最起码的底线都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刘青阳闻言便看了我一眼,目光里面包含各种味道,他这么聪明的男人,不可能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几秒后,刘青阳笑了出来,目光忽然眺望湖对岸,说:“赵杰,你看对面,认识吗?”
我下意识看向湖对岸的建筑,似乎有点眼熟,却又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地方,刘青阳就说湖的对面,就是豪杰俱乐部。
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对面的建筑,酷似豪杰俱乐部,只是刘青阳说这话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对豪杰俱乐部应该不陌生,俱乐部的老板就是莫少杰和宋哲,我听说前不久,他二人都在你手里吃了亏。莫少杰和宋哲虽然是长安三小杰的成员,但他们本人的能力都平平无奇,不过他们背后的家族却拥有强大的实力,如果莫家和宋佳联手,整个长安,怕是无人能敌。所以人不能处处树敌,否则无论他有多么大的能力,也都免不了完蛋。”刘青阳笑眯眯地看着我,可我却从他那种笑容里,感觉到一股寒意,他谈到莫少杰和宋哲,其实就是在威胁我,我已经得罪了莫少杰和宋哲,不要再得罪他刘青阳,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他见我迟迟不语,便再次端杯,说道:“江湖上有人说现在的赵杰,就是几年之前的刘青阳,我却不这么觉得,你比我优秀,将来定会比我走得更远,英雄惜英雄,我倒是希望你快速成长起来,而你赵杰是聪明人,任何事一点就通。对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刘青阳,端杯说难得跟刘少喝酒,这杯酒我敬你。刘青阳见我避开他的问题,似乎就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后来也没有再说陈琨的事情,倒是跟我谈到了孙氏太极。一顿酒喝完,天也擦黑了,湖两岸闪烁起霓虹灯。
后来我们离开酒馆时,刘青阳意味深长地说:“我这位朋友酷爱养竹,这里虽然绿竹成荫,但他却养不出特别出众的竹子,一眼望去竹都一般高大,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见我摇头,他忽然指着旁边一丛嫩竹说:“你看这些嫩竹,长势都好,但资源有限,这就限制了它们的成长空间。但如果将所有资源留给一根嫩竹,那么这根嫩竹就有可能成长为整个竹林最粗壮的竹子。”
刘青阳的话刚说完,右手忽然动了,速度快得连我都没看清楚,那丛嫩竹就只剩下中间一根站立着,剩下的嫩竹都被截成两半,断口处竟然像刀削一般齐整。
“我可以留下这一根,也可以将这根截断,留其他的。”刘青阳看到我面露诧异之色,忽然露出满意的笑容。